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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静止，亦或是教堂塔尖上的枯草，未能知晓它们吹过之时的轻柔。
燕楼盯着程博士发的位置，转角拐进了A17号会客厅。
会客区装潢舒适精美，打完蜡的木地板上铺上了绵软的羊绒地毯，骨瓷茶碟安置在橡木茶几上，绣着蓝色鸢尾的布艺沙发拥簇端方的访客。
身形修长的男性拿着一本书，看得专注。他换了副银边的眼镜，浅淡的镜片反光下，俊美更甚往昔。
燕楼敲响木门，相似的两张脸对视了一眼，他率先露出个打破僵持的微笑：“你找我？”
“——你让我找的那个，我找到了。”
访客点了点桌上的箱子，放松脊背后靠，漠然地注视着他血缘相连的兄弟。
燕楼走近他，从他淡漠的眼底读到了……嫉妒。
于是他真诚地、包容地回答：“谢谢。”
他就像是为自己装扮好“光鲜”和“靓丽”出门参加晚宴的精致绅士，却正好在房门口看到了一条用生命诠释“落魄不堪”四个字的流浪汉一般，好心地赠与了他一句感谢。
哦，不是流浪汉。
燕楼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惊奇地用目光看穿了瘦削颧骨和失魂落魄后的真容。
——原来是位失了智的年轻人。
他无声无息地扯起一边嘴角，点一点头，熟视无睹地越过。
燕望舒那声“哥”只喊了一半就被迫咽下，沉默地站在原地。
燕楼顿住脚步，回望一眼。
“她最近有了意识波动，对我有反应，可能是在恢复记忆。”
“小舒，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哥，那就听我的话。”
“别再来了。”
……
晨醒时分，夜色走入枯朽，遥远的天方堪堪裂开一道窄缝，倾泻下几缕晦暗的光线，蹒跚着照亮一片荒凉雪景。
颜攸感觉自己泡在温热的水中，流淌着的液体抚平了她兀自立着的棱角，恍惚中她收起了分散的意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放松令她不安。
“咔哒。”
角落里窸窸窣窣地响了一会儿，而后流淌出一阵轻柔的古典女音，颜攸睁开眼睛，皱着眉仔细聆听……隐约觉得耳熟。
她“生前”或许很喜欢这首歌。
“实验对象意识有复苏迹象，允许解冻。正在解除休眠状态……10、9、8、7、6、5、4、3、2、1。”
“心跳四十次每分钟……正在逐步上升，已上升至六十次每分钟，体温三十六度，状态正常……”
“呼吸无异常，行动有阻碍……正在调整……”
那声音说完话便沉寂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似乎正焦急地呼唤着她。
颜攸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遗漏内容后才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眼眶，她感觉自己的一对眼珠像是在黑暗中浸泡了上百年般，一时间竟没能调节过来，眼皮一掀自作主张地砸下了两滴眼泪。
主人轻轻“啧”了一声，抬手隔着眼皮揉了揉那对苦命的玻璃体，重新睁开时，猝然撞入了一抔茫茫白色。
——天地相接处溢出大把大把的光线，溅落在这方纯白世界中便肆意横冲直撞着，热烈过度的光芒几经反射，最终爬出了一个效率颇高的视力谋杀工厂。
颜攸下意识将手遮在眼前挡住这些乱窜的光线，甚至很有心情地在嘴角挂上了一个阳春三月雪花开的微笑。
然而那向来精准的弧度还只扯到一半，便被突如其来拍在她肩上的一记神掌腰斩，一个熟悉得令人落泪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我的祖宗啊，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就被你折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