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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京城到陆和县足有五六千里路，马车最快也要一月有余。
不过在外人眼里，六千里路，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那地方更是连鸟都不去拉屎，季泽怕是一去不回了。
由此可见，皇上心里对他定是失望至极。
李氏一听儿媳这么说，心里总算略微放松了些，她和孩他爹最忧心的便是阿泽夫妻俩的安全问题。
至于外人怎么想怎么说，浑然动摇不了她坚定的内心，在她心里儿子就是一个好官！
买好一部分东西，李氏吩咐小木先拿回家，她与言星遥准备去药铺看看人参。
人参是李氏采购单上的重点，这玩意可是能救命的好东西，缺什么也不能缺了它。只是当婆媳二人相依来到一家大药铺时，看到了十分影响她们心情的人，只能暗骂一句晦气。
第149章 任前
千芝堂是京城传承了上百年的大药铺, 规模极大，其内有各种珍稀药材，上了年份的极品好药也不在少数, 只要你兜里有足够的银两就能买到手。
每当药铺有宝药出售时常常有不少权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聚集在此竞价购买, 只为了给家中祖父祖母尽一尽孝道。
今日, 据说千芝堂有一株极品老参出售, 门外一大早便围了一堆人，其中不乏有几位身份贵重的，只有她们身边空出一圈位置, 没人敢跟她们挤。
“大姐姐, 三姐姐，咱们姐妹可是好久没见了，没想到各自出嫁后想见一面真是千难万难啊。今儿个居然能在这里碰面，可见我们三姐妹是心意相通。”言星竹身穿一袭海棠色衫裙, 下裙裙幅共有六幅，每一处的绣样皆是不同, 头上戴了支镶嵌着绯红色宝石的紫波纹精致挑心。她面色红润，巧笑着上前一步挽住言星兰的胳膊。
其一边说话，还巧妙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挑心。
被挽住的女子轻笑, “的确是心意相通, 不过我见五妹妹嫁人后气色越发好了, 许久不见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言星兰知晓五妹妹是有意炫耀自己在叶府过得好, 但她并不羡慕。
对方虽然靠着叶文静嫁进了叶府, 但不过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的小妾而已。嫁给庶子也就罢了, 还是去做妾, 真不明白她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
言星竹见昔日最爱装矜持的大姐姐也夸赞讨好自己，心里暗自得意, 言星兰虽然是正妻，但她的夫君只是个正六品礼部主事，在祀祭司掌管各类祭祀典礼，上头没有人脉，一辈子没什么出息。
三姐姐言星月嫁的是英国公府的一位庶子，同样是正妻，但英国公府和叶府相比可差远了，叶次辅可是朝廷重臣，深受皇上的器重。
言星竹假装认真看了看言星兰，点头道：“大姐姐变化倒是不大，就是比以往在家时朴素些。”
言星兰无语，扯扯嘴角，不愿与对方继续掰扯。
自己夫君家里确实一般，但也不至于说清贫，她此次出门身上还揣了婆婆给的一百两银子准备买支好参回去。而且自家夫君不仅有上进心，还很是得上峰看重，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升任礼部员外郎了，言星兰对自个的生活很满意。
言星月仅在一旁笑笑，她与二人关系一般，并不在意她们之间的机锋，只想着自己带的钱到底够不够买下这只极品人参。
言星竹见言星兰不再说话，心里相当舒服，她道：“大姐姐和三姐姐今日出门也是为这极品人参来的？”
她可是听说以往千芝堂出现一次宝药，最高炒到过八百两白银，两位姐姐想拿下怕不是异想天开？
言星竹眼中的质疑仿若化作了实质，言星兰与言星月对视一眼，均被她气得一噎，言星兰道：“听五妹妹这么说，似乎是带足了银子，一定能买到咯？”
言星竹面带傲然，她比了个八的手势，语气自然得仿佛已经买下了极品人参一样。
“等我买下这支参，再将其献给叶老夫人，日后少不得我的好处。”她可是将自己的嫁妆全部带出来了，这次的宝药她势在必得。
言星月闻言轻叹，她只带了五百两，看来铁定是不够的。
当言星遥与李氏赶到药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大姐姐，三姐姐！”言星遥先看到几人，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巧笑倩兮，声音清甜，任谁一看就知道是个被宠爱到骨子里的女子。
看到她精神好似不错，两姐妹同时笑着应声，“诶，四妹妹也来了。”
只是视线一转，见到了言星竹，言星遥笑意微敛，李氏同样暗自啐了一口。
言星竹瞧见来人眼睛一亮，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可以嘲讽对方的机会，立即便道：“四姐姐怎么还有心情出门，听说季县令不日就要前往西北的一个小县城任职了，你不在家中安慰他然后收拾行囊么？”
这话说得李氏火冒三丈，正要上前与其理论几句，言星遥拉住她，冷冷地说：“五妹妹怎的还是如此目光短浅，我夫君上任一年为朝廷、为百姓所做之贡献不是你一张嘴便可以否认的。且调往陆和县为县令亦是他亲自向皇上求取，他之志向又岂是你能够诋毁的？哼，井底之蛙永远不知道外面的天空与大海有何区别，它们只会在井底大声鸣叫。”
“我夫君也不需要你口中所谓的安抚，所以五妹妹也不要再言此话了，否则只会显得你心思狭隘，表里不一。”
“说得好！”四周有知情人大声为言星遥喝彩。
言星竹冷笑，面露不屑，“井底之蛙说的是你自己吧，连京城都待不下去了有什么好骄傲的。如今季县令连降两级，成了一个七品小官，就这，还敢说是有志向，真是坠了状元郎这个名头！”
她勾起嘴角，“贫瘠之地的七品小官，志向有什么用？别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咯。”
不料，言星遥不仅没生气反而轻笑一声，“难道五妹妹瞧不上咱们大周所有的县令和七品官吗？觉得他们都没有且不配有志向？甚至是那些熬夜苦读，拼尽全力，连官身都还未有的读书人也不配吗？”
“就因为他们职位低，所以连为朝廷，为百姓做事的资格都没有？就连皇上都没说过这种话呢。”
“嘶——”围观者长吸一口气。
这样子谁还敢应一声“是”，谁还敢当众言皇上的不是。
言星竹脑子终于转过弯来，顿觉自己被带沟里了，她恼羞成怒地说：“你，你休要转移话题……”
李氏见儿媳为儿子站出来解释，说得对方哑口无言，且丝毫不畏惧别人的目光，心里微暖。
她眼神轻蔑，开口道：“遥遥，怪不得你这庶妹只能做人家的小妾，这为人处世我一个农家妇都看不过眼。还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嘲讽自家姐姐和姐夫，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只怕是没读过什么书，日后莫要再往来。”
“听娘的。”言星遥立马乖巧点头。
见这婆媳俩一唱一和，言星竹快要气疯了，“你一个泥腿子，竟敢说我没读过书，还有你，不下蛋的母鸡，我……”
李氏一把将言星遥拉到身后，上前一步厉声道：“小贱人，你再说一次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眼看事态即将失控，言星兰赶紧出来打断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
季家如今正是处在舆论中心，今日正面面对风暴，大家看热闹戏谑的眼神让言星遥心里很是难受。
她为夫君难过，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认为是夫君的过错，为什么大家看不到他的付出与成果，只会挑他的错处？
明明因为变革，破获了多起冤假错案与贪污受贿案，不知拯救了多少无辜之人，肃清了多少害群之马。
他们称赞夫君，敬佩夫君，可现在他们嘲讽他年少气盛，狂妄自大，还说他就是害死张周玉的人，甚至有人胡言乱语造谣他是庭延府流民起义的导火索……
言星遥难以理解，明明夫君才是受害者，那些人凭借谣言断案直接导致张大人牺牲，庭延府百姓登报状告县令贪污赈济款一案也是他们没有能力破案，才有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端。
现在夫君却要因为在实行新监察制度过程中某些人的设计而被贬流放，承担所有责任。
……
千芝堂的那株极品人参最终被言星遥与李氏用一千两买下，在言星竹面前狠出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