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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眼眶已经湿润，所以顾宸一直没有抬头。

半晌，李萍声音从头顶传来，“棠棠姐，你是不是也没有签字笔呀，那我找其他人借借。”

“我有的。”

顾宸低着脸，将签字笔从柜子里面拿出来，抬手递给对方。

整个过程，顾宸都没有抬头，故意装作自然地将头偏向一边。

“谢谢啦棠棠姐。”

身侧响起人离开的声音，顾宸余光小心瞄了眼身边没有人，这才将小脸重新转向电脑屏幕。

顾宸看着面前的电脑，觉得嘴巴里面有些发苦。

桌面上有顾宸加班时补给体力的糖果，顾宸随手抓了个扔进嘴里。

分明平日里上上下下沁着甜味的糖果，此时竟酸酸的。

顾宸长呼一口气，觉得自己要被坏心情淹没了。

整整一天，顾宸都有些心不在焉。

临近下班时，周时主动找到顾宸。

彼时顾宸正全身心投入工作，身侧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顾宸一跳。

“小单？”

看着面前的周时，顾宸左胸口还在非常快速地砰砰直跳。

她抽了抽鼻子，随口道，“周哥。”

见状，周时眉头一挑，“我这是吓到你了？”

顾宸扯扯唇角，“还好。”

她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询问道，“是要突然加班吗？”

“怎么会。”周时摆摆手，“你今天上午都晕倒了，哪里还敢让你加班，肯定是身体最重要。”

回想起今天上午陆总的样子，周时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立了条规矩，以后能不让顾宸加班，就不让顾宸加班。这要是不小心把领导的小宝贝累坏了，纪凝不得手刃了她？

周时低眼看了看腕表，“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待会有雨，车很难打。我待会要去见个客户，正好和你顺路，你要不要上我的车？”

闻言，顾宸眨眨眼，“真的吗？”

“周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宸难得抿出一丝笑来，她应声道，“那太好了，我这还有点工作，周哥您稍等。”

顾宸动作很快，最后一点小尾巴很快就被她的专业性做完。

紧跟在周时身后，顾宸挎着一个巨大的托福包。

她随周时下楼，随周时坐进车子里，最后临近开车前，周时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那铃声是纪凝来电的专属铃声。

不知为何，方才才放松了几分的顾宸，突然变得极紧绷。

她屏息凝神，似乎想要听清身侧人电话里在讲什么。

半晌，周时挂断电话转过头来，“陆总要来，稍等一下。”

第144章 酸味

顾宸下意识想要下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远处的车窗外，郁梓宁和纪凝正一起走过来。

纪凝全程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看的出来眉眼非常柔和，没有平日里的攻击性。

至于郁梓宁，应该是说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此时正捂着嘴巴低低笑。

两个人走在一起郎才女貌，实在是让人看了直呼般配。

但是顾宸的心，却好像被冰刀子凌迟，一下又一下痛到极点。

既然已经无法逃离，顾宸索性选择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车后门被打开，有冷风灌进来。

随着顾宸下意识的一哆嗦，紧跟而来的是纪凝低沉的声音。

“你身体一直不太好，冬天穿这些，冷是正常的。”

顾宸想回头，郁梓宁却正好接话。

“好好好，我知道了，明天一定穿的多一点。”

原来不是和她讲的。

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将顾宸整个人笼罩，她觉得自己有些如坐针毡，指尖都跟着紧绷起来。

几人落座，周时清了清嗓子，“那陆总，咱们就出发啦？”

纪凝淡淡嗯了声，紧接着车子如飞一样出去。

虽然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但是顾宸觉得自己要憋坏了。

从纪凝二人上车，到自己下车，两个人全程糖分超标。

从前顾宸以为自己是纪凝的独一份，以为纪凝的温柔只给她，但是当她看见郁梓宁之后，顾宸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

这么长的二十几年里，顾宸从未有哪一段时间，像最近这样，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好挣扎好挣扎。

终于，车窗外出现怡和园的影子。

顾宸小手攥上门把，已经做好随时下车的准备。

当周时将车子停下的一瞬间，顾宸便直接打开车门。。

她想回头和纪凝打个招呼，但眼前一幕，却直接扎痛了顾宸的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郁梓宁有些累，此时郁梓宁已经睡着了，一侧，纪凝的肩膀轻轻托着她的脑袋。为了让郁梓宁睡得舒服一些，纪凝甚至将肩膀刻意放低了不少。

再一秒，顾宸慌张收回眼神。

只见顾宸看向周时，笑道，“那周哥，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之后，顾宸直接将车门甩上。

顾宸脚步很快，像是飞一样。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难受的要死。

头顶已经有打雷声隐隐约约响起，顾宸下意识一抖，一头扎进风里，越走越快。

另一侧。

车外冷风呼啸，车内——比外面还要冷。

顾宸下车的第一时间，纪凝就直接抽回了肩膀。

睡梦中的郁梓宁因为纪凝的动作，一个不稳脑袋晃了晃。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郁梓宁看向身侧人。

睡前还对她温柔如水的纪凝，此时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冰块。

纪凝冷冰冰凯酷，“下车。”

闻言郁梓宁下意识看向副驾驶，方才顾宸坐着的位置，此时已经空空荡荡。

瞬间明白纪凝为什么会这么冷淡，郁梓宁咬了咬唇。

她刻意将声音放温柔，“纪凝哥哥，外面要下雨了。”

第145章 电话

纪凝闭上眼睛，充耳不闻。

至此，郁梓宁咬着唇，“好吧。”

她抽了抽鼻子，刻意将声音委屈到极点。

随后，郁梓宁打开车门，一阵风猛地灌进来。

恰逢其时，纪凝正好睁开眼睛冲着郁梓宁的方向看了眼。

眼前的神鹰和某个身影逐渐重合，纪凝突然想起自己方才上车的时候，顾宸也是这么抖了下。

一时间，纪凝于心不忍。

他闷声道，“算了，送你回去。”

话音落下，郁梓宁眼前一亮，笑眯眯看向纪凝，声音甜甜的。

“谢谢纪凝哥。”

“喊哥哥。”

闻声郁梓宁楞了下，“哥哥。”

纪凝收回眼神，目光飘向车窗外。

从前，那个小姑娘就是每天跟在他身后，一直喊哥哥。

从顾宸离开之后，这车厢内的氛围就将至了冰点。

周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自家老板，觉得老板真是别扭。

……

另一侧。

顾宸回到家，关上家门的第一瞬，就觉得整个人被抽空力气一样。

她踉踉跄跄走进家门，将自己直接丢在沙发上面。

许是因为实在疲惫，顾宸的眼皮竟然也开始打架。

不知不觉间，顾宸缓缓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顾宸的小憩并不美妙。

梦中，顾宸看见郁梓宁和纪凝举办了婚礼，看见纪凝将曾经她抄写过的那些誓词，全部含情脉脉地给郁梓宁讲。

最后，在司仪的一声令下后，婚礼迎来高光时刻，全场开始放歌。

她看着郁梓宁和纪凝一步一步走向婚姻的殿堂，浑身发抖。

“不要！”

噩梦中的少女猛地坐起，大片的冷汗沁透全身。

顾宸坐在沙发上，双眼中还满是错愕。

半晌，她才一点点反应过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家具，顾宸长呼一口气，“原来是梦。”

很快，顾宸找到了噩梦的罪魁祸首——她此时正在响着的手机。

低眼看向屏幕，看着上面周玉两个字，顾宸一时间精神有些崩溃。

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失恋的晚上收到周玉的来电，更让人崩溃。

勉强将自己的情绪收拾了下，顾宸将电话接起。

她刚将电话贴至耳边，对方的声音就传过来。

“顾宸，你现在是搬出去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所以家里的电话也不接了，是吧？”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顾宸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她微微抿了抿唇，“妈，我刚刚睡着了。”

“这才几点！谁信你睡着了，你看看你，这才搬出去多久，都学会撒谎了？”

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告诉顾宸，此时若是还口，周玉只会说的更多。

她索性老老实实闭嘴，任凭对方一阵输出。

时间过去好久，周玉终是在电话那头骂爽了。

“我是打电话问问你，你最近和陆期少爷怎么样？”

这话一出，顾宸心情更是往下沉了沉。

她稍微有些含糊其辞，“就还是那样。”

“那样是哪样？”

“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顾宸知道，周玉是在酝酿，对方正思索该将多难听的脏话喷到她身上。

第146章 日记

“算了，我懒得讲你，你长这么大，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自己心里没有这个家，我说再多都没用。”

闻言，顾宸身子一绷，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

从顾宸小时候到现在，被道德绑架精神压力已经是家常便饭。

纵然顾宸如今有意识地想脱离周玉的精神控制，但听到类似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脏骤停。

长呼一口气，顾宸小声道，“我心里有这个家的。”

“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心里有这个家，你自从搬出去之后，什么时候回家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