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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比试
　　有一段虞慈时间骑马上了瘾，每每午后抄完经书，总要偷偷跑去后山玩上两个时辰。
　　最开始，巧月还很忧心，但渐渐地她突然觉得，自家小姐好似回到了从前尚在江南灵州时的模样，无忧无虑笑颜如花。
　　那时候老爷夫人尚在，他们很少拘着小姐，对她也向来温和慈爱。当时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日子简直幸福至极。
　　如此这般想着，巧月也不愿意同国公府那般拘着虞慈了，不仅给她打掩护，还时不时陪着她闹。
　　转眼间就入了夏。
　　三伏天太阳高照，晒得人头脑发晕。
　　在屋中闷得慌的巧月把四方的窗户都打开了，可也没觉得缓解多少，她转头去看在桌案前伏案写字的虞慈。
　　女郎面若芙蓉，清艳绝色，长眸微垂，神态自若。
　　巧月羡慕道：“小姐都不怕热的么？”
　　虞慈轻柔一笑，“心静自然凉。”
　　可巧月就是个静不下心来的，在厢房里待了一阵还是觉得又热又躁，于是乎一溜烟不知跑去何处了。
　　她前脚走了没多久，后脚李昀就来了。
　　他脚步轻，桌案前的虞慈又写得认真，以至于一时间没有察觉。
　　李昀不忍心惊扰她，便更加放轻了步子，缓缓朝她身边走去，甚至于到了她身后都没被发现。
　　从这个角度，他恰好能看见女郎瓷白的耳垂后柔顺的乌发。
　　沁人的兰香拂面，李昀看着虞慈娟秀的小字，忽而想道：若是慈姐姐看我时也这般认真仔细，察觉不到旁人外物，那该多美妙啊tຊ。
　　不想她专注于别的事物。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时，李昀便轻声道：“慈姐姐。”
　　“呀！”沉浸于誊抄的虞慈一颤，手下的字便歪了，可她也不恼，反而带着笑侧身仰起头来。
　　“你来了，阿昀。”
　　看着那篇废掉的经文，一股难以言说的快活感从心里涌现。
　　李昀压下这略微扭曲的心情，露出一贯纯然无害的笑来，“是呀，我都在这好一会儿了，慈姐姐都没注意到我。”
　　虞慈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只当他想去后山骑马了，便道：“现在日头毒辣，咱们晚些再去？”
　　“都听慈姐姐的。”李昀说着，边娴熟地替虞慈倒了杯茶水。不知从何时起，巧月的一部分活便成了他的“分内之事”了。
　　又过了几个时辰巧月才回来，几人简单用了饭便往后山去了。
　　太阳远远挂在西边，李昀带着虞慈骑马往远处跑去，只留下一个豆大的身影。
　　这样做自然是为了离那聒噪的丫鬟远一些。
　　此时虽没有正午那般炎热了，但比起三四月到底还是燥得慌。
　　虞慈不过骑了几圈便有些热了，她脸色微红，仿佛给如脂的肌肤浅浅铺上了一层胭脂，清冷的气质淡了几分，艳丽的味道却更浓了。
　　往常李昀只会在意她是不是累了，可今日看见女郎绝色的容颜时，忽而又如虞慈生辰那日，心跳倏忽紊乱起来。
　　他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慈姐姐若是累了，不如歇息一会？”
　　虞慈抿唇一笑，“不累，一会儿该天黑了，我还想多跑几圈呢。”
　　许是骑了小几个月的马，她的身体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气色红润，体力明显增长，从最开始一圈也跑不下来，到现在能连续跑小半个时辰。
　　李昀突然道：“不如慈姐姐和我比试一番，若是我赢了慈姐姐就答应我一个请求。反之，若是慈姐姐赢了，我也答应慈姐姐一个要求可好？”
　　虞慈一愣。
　　论跑马，她自然不是阿昀的对手。但她没有拒绝，笑道：“好呀，怎么比？”
　　李昀立刻朝远处吹了声口哨，这声音同呼唤摘月的不同，更加尖锐一些。
　　不多时，一匹泛着金属光泽的高头大马朝两人奔来。
　　“这是绝影。”李昀翻身上马，朝虞慈道，“我们就以远处疏林包围的潭水为终点，先到者胜。”
　　说罢两人便策马奔腾起来。
　　虞慈骑着摘月冲在前头，暖风扬起她耳侧的鬓发。
　　她今日穿着一件素雅轻薄的纱裙，阳光下微微闪着细碎的光。纱裙翩跹，流光溢彩，她仿佛真的是九天下凡的仙女，骑着马欲往神隐之处。
　　李昀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微微落后虞慈几丈的距离，视线从后完完全全将其包裹。
　　心思跳跃，令他自己也会有一瞬恍惚。
　　他忽而加速超前超越了虞慈，又很快慢下来直到虞慈再度超过他，如此反复，近乎玩乐般就到了疏林潭水边。
　　赢家是虞慈。
　　她翻身下马，用丝绢擦了擦额汗，满面绯红。
　　虽然知晓是阿昀故意让着她的，但虞慈还是忍不住开心道：“是我先到！”
　　李昀也下马行至她身边，浅笑，“慈姐姐赢了，想要什么？”
　　虞慈笑了笑，“我希望阿昀……”
　　李昀立刻道：“慈姐姐提的要求必须是为自己的，若是现在没想到，就以后再说。”
　　虞慈笑得更柔和了，“那阿昀想要什么呢？”
　　李昀眼中有几分少年郎的狡黠，“我就知道不管我赢不赢，慈姐姐都会答应我。”
　　虞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谁让你是我的好阿昀呢。”
　　李昀任由她的小动作，望着她浅笑，“但是我也没想好，感觉只要慈姐姐在我身边，别的我都不想要了。”
　　虞慈绽开笑容，“那就先存着，以后想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