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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猛吐出一口鲜血，他从入定醒来，栽倒在佛牌前。

第16章

佛心碎了，修为毁了他不心疼。

他心痛的是小青。

别人误会小青，不信小青，甚至伤害她，或许都不会令她真正心碎。

唯独，这世上只有自己不可以这样对她。

这样的自己，怎么对得起她千年相伴，生死相随。

一夜过去，他倒在佛牌又悔又痛。

他手中握着那片冰凉的蛇麟，茫然问着师父。

“师父，徒儿错了。究竟要如何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但佛牌沉寂，星光暗淡。

神佛不语，他眼中也是一片茫然。

一夜过去，晨曦的阳光照进这方静室，玄羿的心却如死灰一般。

直到，外间传来一位僧人的高呼。

“师兄，百姓们闹事，抬着尸体到公主府门口。公主亲卫正与百姓对峙！”

玄羿清醒过来，强撑着站起来。

他不能就此倒下，害了小青的人还没有被惩治。

就算要死，也得等惩治完他们，再去赎罪。

他快马加鞭，赶到公主府。

远远就见百姓们振臂高呼：“玉嫣公主无德，欺辱百姓，歪曲事实，我等不服！”

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不再害怕，一位年轻后生甚至站在高处大喊。

“你们杀得了我们，却杀不尽人心！我已联合州县所有秀才，将玉嫣公主的罪行一条条罗列，编成册子。不出三日，这些册子便会传遍天下！”

这时，玄羿才知道。

短短三日，玉嫣不满自己悔婚，转而又对百姓们下手，将很多人关进了公主府大牢。

而现在玉嫣的行为已经激起了民变，人们喊着口号。

“放人放人！”

而这时，公主的亲卫们也得了传令，将闹事之人就地斩杀。

他一马当先冲过去，挡在了百姓面前。

看见是玄羿，公主府的人不敢造次。

又过了半晌，有人通传。

“玄羿大师，玉嫣公主有请。”

玄羿准备前往，有人阻拦。

“玄羿大师，玉嫣公主不像表面的善良，你可千万别被她再骗了。”

看着好心的百姓，玄羿点头表示知道。

而跟来的僧人却有些担心。

“师兄，你刚刚旧伤复发吐血了，这样进去恐有变故。”

“无碍。你们守护好百姓的安危。我亲自去找公主，让她放人。”

说罢玄羿便随公主府的人进去了。

一入房内，他就察觉出房中的香薰不对劲。

玄羿赶忙屏息，却见玉嫣公主身着单薄的衣衫，从屏风处转过来。

“玄羿哥哥，叫玉嫣等得好生辛苦。”

玄羿后退数步，面色潮红，皱紧眉头。

“你燃了情香？”

玉嫣公主将玄羿按在床榻之上，笑得很是得意。

“春宵一刻值千金，玄羿哥哥既然知道这是情香，便不用再挣扎了。”

“我是真心喜欢哥哥，才用上这样的手段——”

第17章

就算玉嫣不来找他，玄羿本身就是要来找玉嫣。

但决计不是为了和她共度良宵。如今这个情形，他若破了身，更是罪上加罪。

想到这里，他猛地推开玉嫣。

“与我情定前世今生的不是你，是小青——”

玉嫣听见小青的名字，冷下了面色。

“那个蛇妖害人吃心，怎值得玄羿哥哥如此惦记！我堂堂楚国的公主，才是哥哥良配。”

大抵是看出了受了伤，玉嫣的动作不再轻柔，径直按住了玄羿。

玄羿虽然失了法力，但到底是男子。

他狠狠的咬了咬舌根，将玉嫣推到一边，踉跄着跑向外。

但到了门口，却发现门窗紧锁。

而眼前的玉嫣，却越来越面目模糊。

笑声也越来越缥缈。

“你跑也无用，等今夜一过，你就是我板上钉钉的驸马。”

恍恍惚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小青。

她巧笑倩兮，在菩提树下起舞，在他眼前旋转，跳跃。

“不——”

就在玄羿快沉沦之时，胸前的冰凉化作一点菩提的灵光照耀进他的灵台。

让他神思一轻，他握紧了鳞片，心下颤动。

“小青，谢谢。”

他醒悟过来，借着这一点菩提佛光将玉嫣推远，又破开了门。

玉嫣不可置信。

“西域的情香霸道无比，已经吸入一刻钟，怎可能神思清明？”

玄羿却不理会她，跨出了门槛。

玉嫣着急的在他身后大喊：“玄羿，你不顾百姓的安危了吗？”

玄羿的脚步顿住，怒不可遏。

玉嫣此刻已经不管不顾，大声说。

“你今日若踏出这个房门半步，我就下令让那些造谣的百姓即刻人头落地。”

玄羿回头，看向玉嫣的眼神变得冰凉无比。

“公主已经是做错了，还要再错上加错吗？就不怕因果报应？”

玉嫣脸上毫无愧色。

“我乃一国公主，错也是对，对也是对。我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朕现在就废了你这公主之位！”

就在玉嫣公主大言不惭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公主府大门中开，宫人们跪了一地。

楚皇亲临，玄羿也紧跟着行礼，却被楚皇一把扶住。

“玄羿大师，朕教女无方，让你见笑了。”

随即楚皇命人将公主带到正殿，接受审讯。

玉嫣原本不可一世，见到自己父皇如此严肃，心中也不免害怕起来。

到了殿上，她被迫跪在地上。

百姓的代表将一份“万人血书”递承上来，还有玄羿的诉状，以及种种证据……

“你还有何话可说？”

楚皇质问玉嫣，玉嫣看着眼前的铁证如山，却还是拼命摇头。

“父皇，宁可信这些外人，也不信儿臣吗？都是他们冤枉儿臣！”

面对这样的公主，楚皇痛斥。

“送你去捉妖是为了让你学好本事，守护黎民百姓。谁知你却本末倒置，为祸乡里。”

“如今甚至为了一己私情，做出这等丑事！你没有资格做朕的公主，更不堪继承大统！”

第18章

“你实在让朕太失望了！”

玉嫣这才后悔，但却为时已晚。

次日，楚皇收了玉嫣的符箓、葫芦等诸多法宝，又将她送入了九层妖塔受罚。

百姓们纷纷称快叫好，说楚皇不愧是大楚国最开明的圣君。纵使只有一位公主，也大义灭亲，绝不姑息……

于此同时，楚皇还下达了圣旨，向全天下昭告收了玉嫣的罪状。

“玉嫣公主诬陷蛇妖小青伤人，实际上是她自己为了容颜常驻，抓了孩子取血炼丹。”

“假借圣僧玄羿名义将小青沉塘，私自破除恶蛟封印，害青城山陷入危机。”

“为掩盖罪状，下封口令，处死百姓，草芥人命。”

……

她历年做的错事，也是多到举不胜举。

惩治了一个玉嫣公主，功德竟不亚于除掉了一只恶妖。

惩罚的圣旨过后，又有为小青平凡的旨意。

“蛇妖小青虽为妖，却有情有义，拯救黎民苍生。无辜蒙冤，葬身江河，朕心甚痛。”

“今命太学士为其著书立传，钦天监为其铸造金身，建立庙宇，享人间万世香火。”

青城山，无名山洞前。

玄羿捧着圣旨，跪在洞门口，将近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小青。

他还是进不了这山洞。

但他毫无怨言。

这一世，但凡他没有偏信，都不会让小青落得祭奠元神，身死道消的结局。

“小青，玉嫣已经被褫夺公主封号，打入九层妖塔受惩罚。”

“她本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没了法器护身又在被关进妖塔，定是日日被塔内真火焚烧，痛不欲生。罪孽有多深，受的苦也会多深。”

“妖会在塔中丢了性命，但人却只能日日受苦，直到百年身死。”

玄羿说着说着，便落下了泪。

玉嫣受再多苦，小青也回不来。

而他自己，亦是身心痛苦，夜夜只能靠祈祷度过。

这一夜，他又梦见了令他心碎的事。

广佛寺，正殿前。

小青亲手打碎了镇山金佛，并对他说。

“我以心魔起誓，你我缘尽青城山。纵使你日后记起所有，我亦绝不回头。”

他忙去阻拦，大声说着“住手！”

但一双赤红冰冷的双眸却贴上来，冷冷质问他。

“你污蔑我伤人，夺我内丹时怎么不住手？他们将我沉塘伴恶蛟之时，你怎么不说住手？”

“我千年相陪，你许我夫妻之缘，却如此以德报怨，又是何道理？”

玄羿痛σσψ苦不已，却哑口无言。

“小青，我知错了，你原谅我吧，求你——”

梦醒，是他伏倒在山洞前。

洞中萤光点点，是那些山间的萤火虫在给小青照明。

玄羿低头看着他点的清香，已经毫无动静。

香点不燃，纸钱烧不起，自己也进不去。

小青，终究是不肯原谅自己。

他蹒跚着回广佛寺，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枯萎了的七宝菩提树下。

村民们在枯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