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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叶禹乾走上前，她神色一愣，上前几步：“禹乾，你怎么还不睡？”

叶禹乾望着她，轻声说：“我的紫仙花死了。”

沈丹瑶眉头稍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但还是轻声叹气安抚：“那紫仙花本就难养，这些年开花也寡淡难看，你若是喜欢花草，我命人移栽些宫里的珍贵花种来，定开得繁茂。”

听着这些话，叶禹乾沉默了很久。

而后，他缓声道：“可是这些紫仙花在南疆时，也是开得极盛的，你忘了吗？当初你我就是在紫仙花海中定情的。”

沈丹瑶的身形陡然一僵，旋即将伸手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她胸口处。

“我怎么会忘？只是时间太久远，一时没能记起，抱歉。”

看她这反应，叶禹乾便知道她已经不记得了。

原来不用种情蛊，只要不爱了，她就能忘记关于他的事。

这一刻，叶禹乾忽地不想再与她多周旋下去了。

他突兀开了口问——

“你准备何时给我和离书？”

四周一瞬寂静无声。

沈丹瑶几乎是不做犹豫反驳：“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与你和离？你永远都是我的夫君。”

叶禹乾听着发笑：“那柳君钰呢？你准备给柳公子什么名分？他乃丞相府嫡子，定不能做小。”

这话一出，沈丹瑶脸色一变，她下意识要否认。

可在对上他平静的神色，她便明白，他早已知晓。

对视许久，沈丹瑶眸色低垂说：“我想让君钰也做驸马。”

好一个也做驸马。

她是公主，当然想要几个驸马都可以。

叶禹乾静静看她：“沈丹瑶，你还记得自己十年前的誓言吗？”

当初她说，她此生只他一人，绝不变心。

可如今，沈丹瑶却沉下脸。

“我和君钰成婚，与爱你并不冲突。”

“禹乾，我也是迫不得已，没了后嗣，等我百年入土，何颜面对列祖列宗？你的身体……若是可以生育，我也不必另嫁他人。”

“我知你烦心，会去别苑准备和君钰成婚的事宜，这段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落下这番话后，沈丹瑶直接甩袖离去。

叶禹乾就这么望着沈丹瑶的背影远去。

随着她身影彻底在他眼前消失，他的记忆，也骤然空了一大块。

第6章

从这日起，叶禹乾被禁足在院内。

这期间，他从随从口中得知，沈丹瑶早已经为和柳君钰的大婚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虽然已经有了驸马，可这一次婚礼的规制，比沈丹瑶嫁给他时更加隆重。

那随从跟了叶禹乾十年，言辞中颇有替叶禹乾不平的态度。

“公主这么做，这让驸马您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那柳公子日后进公主府了，岂不是要骑到您头上去？他有丞相府做倚靠，驸马您可什么都没有。”

叶禹乾虽贵为驸马，可他所有的地位尊荣都是沈丹瑶给的。

在这里，除了沈丹瑶，他别无依靠。

这想必也是沈丹瑶能这么肆无忌惮再嫁柳君钰的缘由。

她笃定了他在大邺离不开她。

然而叶禹乾对此却是毫无反应，他往池塘里洒着鱼食，神态漫不经心：“无妨的。”

他是当真无所谓。

毕竟，他日后也不需要在京中立足，更不会在公主府跟柳君钰同住。

这些对他而言，其实并无任何威胁。

接连几日，沈丹瑶一步也未踏入叶禹乾院子。

眼见叶禹乾没有丝毫动静，随从替他着急。

“驸马，公主已经选了良辰吉日，三日后就要去丞相府正式商议婚事了。”

叶禹乾听着这话，若有所思点点头。

三日后……

昨夜他烧毁的南疆来信中写，三日后就是师父派人来接他回家的日子。

叶禹乾笑了笑，只道：“那天，确实是良辰吉日。”

随从欲言又止看了叶禹乾好几眼，最终只能默默住嘴。

而叶禹乾遣退了随从，独自翻出了被压在箱底的南疆服饰，一一收入包袱中。

他要提前收拾行李，等人一到就能离开。

很快就能回家了，想到这里，叶禹乾久违的感到开心。

直到沈丹瑶要去丞相府议亲的前一晚。

叶禹乾叫来了随从：“你去问沈丹瑶今夜可有空过来一趟，我有事想同她说。”

“驸马，您可算是想通要跟公主服软低头了？公主对您那般好，定然不会计较的。”

随从欣喜领命而去。

坐在桌前的叶禹乾眉头拧了一下。

他突然记不起来，自己和沈丹瑶是为何吵架的了……

罢了，无所谓。

在等待沈丹瑶过来的时间，叶禹乾拿出了当初沈丹瑶给他写的婚书。

他兀自看了许久。

可脑海里关于收到这份婚书时的记忆却已经是一片空白。

叶禹乾索性也就不再多想，其实这封婚书只在大邺有效，他本可以不必归还，一走了之。

可他还是想给自己这十年做个圆满的了断。

然而叶禹乾就这么等到深夜，等来的是随从白着一张脸回来的禀告。

“驸马……公主说，说她明日要议亲，今夜事忙，无瑕分身过来。”

她竟连最后一面告别的机会也不给他。

叶禹乾愣了许久，将婚书放下。

“好，那便罢了。”

他们之间的夫妻缘分，总归也是走到了终点。

翌日，是沈丹瑶去提亲的日子。

府内上下喜色一片，叶禹乾隔着院子门都能听见外面传来的欢喜声。

公主府内的下人都派去抬礼了，对叶禹乾的看守也松懈了很多。

叶禹乾几乎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轻易便能离开府邸。

师父派来的人早已给他备好了马。

已是傍晚时分，叶禹乾马不停蹄才赶在关城门的最后一刻出了城。

身后城门哐当合上。

城内，是恭贺公主府与丞相府结亲的喜乐声。

城外，叶禹乾驾马一骑绝尘离去。

他没有回头。

毫不留恋地消失在逐渐暗下的夜色之中……

第7章

戌时，公主府。

沈丹瑶提亲结束，满脸喜色回府，就见叶禹乾的随从惊慌扑跪在她眼前。

“公主，不好了！驸马不见了！”

沈丹瑶脸色一僵，眉头紧蹙：“胡说什么？”

可转念又想，叶禹乾能失踪到哪了。

在京城，他除了公主府无处可去。

这是他故意向自己低头吧。

他们成婚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起这么大的争执。

但女人几个夫君都是正常之事，叶禹乾不该这样。

她指腹揉了揉太阳穴，既然叶禹乾都拿失踪来当示弱了，那她便过去看一看。

沈丹瑶跟着那随从直奔叶禹乾的屋子。

打开门，叫了一声：“禹乾。”

可没有人回应，屋内没有一人。

身旁的一应下人红着眼圈依旧跪在地上：“公主，驸马真的失踪了！”

直到此刻，看见寂寥的屋子，沈丹瑶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她神色冷冽：“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看住驸马的吗？”

“驸马今日一早就说想一个人待着，不让我们进去，直到刚刚，奴才斗胆推开门进来，才发现驸马已经不见了……”其中一个婢女几乎哭哑了嗓子。

此刻沈丹瑶从未有过的惊慌从内心深处袭来，让她惊慌失措。

她快步踏入屋内，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上面摆着的，赫然是她曾经送给叶禹乾的那封婚书！

而在婚书的旁边，只留下短短的十个字：婚书归还，你我自此情断。

那是叶禹乾的字迹。

沈丹瑶猛然意识到什么，彻底慌了神。

“去封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