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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却实打实地告诉了梁芙真他此行的目的。

　　这不像裴回舟，或者说，不像上辈子的裴回舟。

　　难道这辈子的裴回舟和上辈子的裴回舟不是同一个人？

　　梁芙真猛地看向裴回舟的左手手腕。

　　因为受伤，裴回舟脱掉了宽大的外袍，露出了一截手臂。

　　……裴回舟沾着点血污的手腕上竟然空无一物。

　　前世裴回舟贴身佩戴的深色佛珠不见了！

　　梁芙真诧异不已。

　　为证实心中猜想，梁芙真试探着问：“裴帝师可信神佛？”

　　裴回舟依旧是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样，他施施然开口。

　　“我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神佛。”

　　梁芙真神魂俱震。

　　或许眼前的裴回舟，真的不是上一世的裴回舟！

第15章

　　翌日清晨

　　风尘仆仆的楚同风带着几个侍从找到山洞中的二人。

　　只是这一幕对他极为刺眼。

　　梁芙真偏头倚在裴回舟肩上，裴回舟则用一只手臂紧紧怀抱着她。

　　两人亲密自然得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楚同风的心像被泡进醋坛子一般冒着酸涩的气泡。

　　他故意将一颗石子踢到裴回舟身边。

　　裴回舟早在一行人踏进山洞时就醒来，现下被挑衅立马睁开眼睛。

　　冷冰冰的眼神若有实质，楚同风只怕已经死过一回了。

　　梁芙真也在这时醒来。

　　她对眼下情景也大为惊骇，男女授受不亲，她怎会……

　　鼻尖萦绕着暖融融的梅香，是一夜的篝火催化。

　　都是这股气味对她来说太熟悉，上辈子的肢体记忆一时半会是改不掉的。

　　“裴帝师，冒犯了。”梁芙真立刻拉开距离。

　　“无事。”裴回舟也捡起因为梁芙真一动而掉下的外袍穿上。

　　慢条斯理，从容不迫。

　　怎么看都有种孔雀开屏的味道。6

　　“芙真你没事吧。”楚同风见状立刻上前挡住梁芙真视线。

　　裴回舟听到芙真二字就变了脸色，眉眼一下冷若冰霜。

　　“世子殿下，我没事。”

　　楚同风紧张兮兮地将梁芙真从头打量到脚，看她全须全尾的才安了心。

　　“你都让我叫你芙真了，你也唤我同风吧。”楚同风嘟囔。

　　“好，同风。”梁芙真从善如流。

　　裴回舟脸色更差了。

　　他捂着伤口经过梁芙真和楚同风：“男子油嘴滑舌最不中用，梁小姐小心啊。”

　　拖长的尾音像极了那日遇险提醒梁芙真的楚同风。

　　楚同风也一下沉了脸。

　　显然，他也想到了稍慢一步就无能为力的那幕。

　　“裴帝师请慢。”梁芙真对二人的剑拨弩张，你来我往浑然不觉。

　　裴回舟应声回头。

　　“同风，裴帝师因我而伤，他又也去江南，我们同行如何？”

　　方才裴回舟捂着伤口孤身离去的背影十分萧索，梁芙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何况裴回舟原本就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伤。

　　这不算心疼，只是一点歉疚而已，梁芙真说服自己。

　　楚同风心里百般不愿，但看着梁芙真清亮的双眼，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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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

　　虽然在女先生的信中就知道江南此次水患，百姓受灾严重，但真正站在断壁残垣之中，看着流离失所的百姓因为失去家园、失去亲人而痛哭时，梁芙真还是心如刀割。

　　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眼前这些百姓又做错了什么呢？

　　干燥温凉的掌心静静地盖住了梁芙真的双眼。

　　她再一次闻到了那股清冽的冷梅香。

　　裴回舟的声音如往常般平静：“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你我的感同身受。”

　　裴回舟感觉到梁芙真的睫毛在自己掌心很缓慢地扫了一下。

　　他松开手，抿了抿唇：“走吧。”

　　梁芙真看着裴回舟的背影。

　　重来一世，好像还是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她就可以安心。

　　她匆匆跟上裴回舟的脚步。

　　这一瞬间，他们总算不是貌合神离地并肩。

第16章

　　江南知府名叫刘慵，昔年在梁芙真父亲手下任职。

　　此刻，知府府门紧闭，门前到处都睡满了流离失所的灾民们。

　　裴回舟和梁芙真将一些碎银分发下去。

　　紧接着，梁芙真叩响了知府门上的铜环。

　　无人回应。

　　“大姐姐，你和大哥哥是来救我们的吗？”

　　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牵住梁芙真的衣袖，仰着头望向她的目光里全是希冀。

　　“是呀。”梁芙真蹲下身，动作很轻地替女孩将碎发挽到耳后。

　　“你知道知府大人去了哪里吗？”

　　“知府伯伯已经死了。”女孩的口吻有种天真的平静：“堤坝被冲垮了，他没有回来。”

　　寥寥几语，梁芙真已拼凑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只是江南知府为了抢险身死这么大的事怎么无人上报？

　　梁芙真和裴回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不解。

　　将异样收敛，梁芙真摸了摸荷包，里面却已经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裴回舟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锭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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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多谢裴帝师的慷慨解囊。”

　　安置好小女孩和一些灾民，梁芙真和裴回舟走在回驿站的路上。

　　“不必。”裴回舟还是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接下来裴帝师如何打算？”

　　象征性多问了一句，梁芙真没期待裴回舟会如实告知。

　　“去被冲垮的堤坝一探究竟。”裴回舟有意放慢步调：“你呢？”

　　“先和同风汇合吧。”裴回舟坦诚，梁芙真也没有藏私的道理。

　　蓦然又从梁芙真口中听到楚同风的名字，裴回舟还是忍不住眉心一蹙。

　　“嗯。”裴回舟又变回一副冷冰冰的神态。

　　“刘慵是我父亲昔日下属，此事关乎我父亲。”梁芙真忽然又多加了一句。

　　裴回舟脚步一顿，只听梁芙真又泰然自若道：“我有必要查清楚。”

　　她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那我等你。”几乎想都没想，裴回舟脱口而出。

　　“嗯。”梁芙真未再多言。

　　两人一起回到落脚的驿站。

　　说是驿站，其实是临时打理出来的一间破旧院落。

　　昔日江南有多美丽多娇，今日就有多萧索枯败。

　　楚同风将稍好些的两间房修补打扫，见梁芙真回来就要邀功。

　　“芙真，今夜我们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楚同风看向梁芙真身侧的裴回舟：“裴帝师，您随意。”

　　颇有种看好戏的味道。

　　梁芙真失笑。

　　她知道裴回舟一向爱洁如命，这院子真是要委屈他了。

　　“裴帝师，不如……”

　　梁芙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同风急匆匆打断。

　　“不行，帝师你和我同住吧。”

　　“扑哧——”梁芙真笑出了声。

　　裴回舟和楚同风同时看向她。

　　“我原本就是要裴帝师和你同住啊，你想什么呢。”梁芙真忍俊不禁。

　　楚同风被戳中心思，羞恼得猛抓头发。

　　“好了。”梁芙真恢复正色：“半个时辰后出发，你们好好休息。”

　　说完，她率先抬步往房间走去。

　　一时只剩下楚同风和裴回舟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哼。”楚同风甩袖：“我睡觉动静大，今夜多有得罪了，裴帝师。”

　　裴回舟仿佛没听见，只看着梁芙真紧闭的房门出神。

　　进来许久，他总觉得这里还有第四个人。

第17章

　　半个时辰后，三人准时在驿站门口集合。

　　裴回舟对楚同风跟个牛皮糖似的一直黏着梁芙真的行为很不满。

　　虽然他明面上和往常无异就是了。

　　“同风，镇国公不是叫你巡视灾情后再飞鸽传书给他？”

　　梁芙真对楚同风也有些无奈。

　　或许是被镇国公保护得太好，楚同风的心性还纯稚得像个小孩。

　　因此有些事的阴暗面梁芙σσψ真也不愿让楚同风看见。

　　“那你们……”楚同风对裴回舟警惕非常。

　　“我同裴帝师去去就回。”梁芙真伸手将楚同风翘起的一撮头发按下。

　　她低声：“若我今夜迟迟未归，还请世子殿下派人救援。”

　　楚同风蓦然睁大了眼睛。

　　梁芙真知道他心中所想般又开口：“若我们三人都同时涉险，到时就真的别无他法了。”

　　“好吧。”楚同风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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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靠近决堤的地方，所见之景就越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有些百姓誓死不愿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即便只剩下一片废墟。

　　梁芙真将带来的一些物资送给他们。

　　“谢谢姑娘。”妇人怀抱中是没了呼吸的婴孩。

　　梁芙真将眼不忍地别开一瞬。

　　“您可知刘知府身陨的具体位置？”裴回舟适时出声。

　　妇人摇头：“江南暴雨下了三个月，我从未见过知府大人。”

　　梁芙真和裴回舟蹙眉。

　　“怎会？他不是因为抢险才……”

　　妇人眼中顿时迸发出悲痛，还有不容忽视的愤恨。

　　“若知府大人当真爱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