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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略微有些刺眼，他的眼中却好似看见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场大雪——

　　那时家里还没有地暖，全家只共用着一个暖炉。

　　父母去外地出差，江清如和楚舟把桌子搬到暖炉旁，各自写着寒假作业。

　　写得手冷了，就把掌心伸向炉子上方，烤暖和了再继续。

　　父母不在的时候，照顾弟弟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姐姐”头上。

　　江清如写完了作业，看向楚舟，指节分明的手指上都长了冻疮。

　　“你长冻疮了？”

　　那时他们还不够熟悉，江清如好像问了句废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没关系，”楚舟率先打破沉默，“我每年冬天都会长，已经习惯了。”

　　闻言江清如从抽屉里翻出一瓶冻疮膏，握住楚舟的手，仔细涂抹到他那几根肿起来的手指上。

　　女孩温暖的气息，糅合着冰凉的药膏落在他的皮肤上，

　　指腹细软，将药膏缓缓揉开，肿痛和瘙痒一点一点减轻、变淡。

　　楚舟一动不动，安静地注视着江清如低垂的眉眼，

　　有一瞬，竟然想再凑近一些，直到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想要向一个人靠近。

　　“姐弟”之间这样是对的吗？

　　如果江清如知道了，也会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心跳如雷，许是怕江清如听见，楚舟蓦地收回手。

　　他的身子有些抖，“已经可以了。”

　　那时的他还分不清这种感情到底属于哪一种，却是一直存着。

　　如同开在泥舟里的野花，越发往内心深处扎着虚妄的根。

　　直到看见江清如日记的那一刻，楚舟心中极力克制的情绪才突然决堤而来。

　　他想控制自己狂喜的心情，却是强压着五官，几乎要变得狰狞起来。

　　这些年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他们一直以来就是是两情相悦的啊。

　　拿到日记的一整夜，楚舟止不住地想，江清如是用怎样的心情去写下这些对他的爱慕之情的。

　　可是笔墨之间因为这份爱意的痛苦与挣扎，这些年，江清如丝毫不逊于他。

　　他竟是毫无察觉吗......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最终，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在父母墓碑前故意将雨伞砸向江清如时，他就搞砸了。

　　紧接着一场大火，烧毁掉了江清如所有的心意。

　　是楚舟彻彻底底地搞砸了。

　　……

　　江清如的导师锦元在得知她受伤后，特意从国外赶了回来。

　　二人许久不见，江清如也是没想到，锦元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是：

　　“你弟又变帅了。”

　　锦元这人只在舞蹈上一丝不苟，其余时间都不太正经，

　　江清如早已习惯，甚至心情好时还能回上一句：

　　“可惜了，他对李茜茜忠贞不二。”

　　每到这时锦元就会啧了声，“眼光真差……”

　　“前几天我就来了，看到你弟守在你边上，那脸黑得实在吓人，我不敢进来。”

　　锦元神态自若地走到病床旁，“腿如何了？”

　　她问得突然，不如说问得轻巧，仿佛在跟人聊家常。

　　江清如莫名也有些被她的态度所感染到，无奈耸耸肩：

　　“如你所见，跳不了了。”

　　只是眸中的光，暗淡了不少。

　　“那你还想跳吗？”锦元看着她，嘴角竟带了点浅浅的笑意。

　　江清如缓缓转过头去，她知道锦元心中肯定清楚她的答案，却不懂锦元为何要这么问。

　　“我在国外也认识了一个和你腿伤差不多情况的女孩子，甚至比你还要严重一点。”

　　锦元故意拖慢腔调，吊足了她的胃口。

　　“她现在，可是主席备选哦。”

　　江清如心中的那团火苗霎时被点醒了，

　　哪怕是备选，主要是还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清如，你要想清楚，治疗过程很痛苦，恢复的几率也不会是百分百......”

　　病床上的江清如一把拉住锦元的手腕，

　　“锦老师，我要去。”

◇ 第十二章 她对他告别

　　江清如终于等到了出院的那一天，

　　办理好登机手续和托运后，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楚舟，在拒接后他依旧锲而不舍地拨打。

　　江清如最后还是接通了，楚舟在那头喘着粗气，

　　“你在哪？我在医院里没看见你！”

　　耳畔传来猛烈的风声，几乎淹没了他激动愤懑的声音。

　　“你在外面？”

　　江清如看向窗外，此时已经乌云密布，风声渐起，

　　“你要去哪里？不是答应今天我来接你出院的吗！”

　　楚舟在电话那头喊着，“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躲着我！”

　　“要下暴雨了，你先回家。”江清如嘴上安慰着，决然地走向了安检区。

　　“姐！”

　　这一次喊声不是在手机听筒，而是在附近响起。

　　江清如回过头，就看到楚舟站在不远处，他气喘吁吁，大抵是匆匆赶来的缘故。

　　不过他们隔得太远了，中间一直有人流路过，将他们越隔越远。

　　江清如对他挥了挥手，算作告别，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拿出机票，进入了安检区。

　　她没有坐轮椅，拄着拐杖向前走着，

　　她已经很久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但这一次，坚定且决绝。

　　楚舟被拦在了外面，电话依旧没有挂断，他几乎在用哀求的口吻道：“我不喜欢李茜茜，姐，我不喜欢她，你回来我和你解释啊……”

　　江清如不知道楚舟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李茜茜，

　　然而她知道，她和楚舟之间的嫌隙，早已不是他示弱就能够填补得了的。

　　“照顾好自己，挂了。”

　　说完她不再听那头的声音，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到达罗国已是晚上八点，江清如打开手机。

　　接踵而至的短信提示和未接电话如排山倒海般涌来，无一例外全是来自楚舟，

　　江清如蹙眉，从茫茫消息海中找到锦元发给自己的有关医生的信息。

　　她现在要去的地方是锦元在罗国的房子，

　　那是一栋位于中央公园附近的小型别墅，为了方便江清如治疗，还配有专门的人员定时来打扫，临边小屋里甚至住着管家。

　　【家里都装了最高级别的安保系统，破坏窗子和门锁都会自动报警的】

　　【清如你就放心住着，期待你重新上台的那天！】

　　江清如回复了感谢的讯息，她与锦导师向来是相识相惜，所以也不需要有什么太多的场面话。

　　在家小做休整后，江清如联系了医生，康复治疗便这么开始了。

　　虽然提前被锦元打了预防针，但治疗过程的艰难程度依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疼痛百倍。

　　每每江清如难以忍受之时，她下意识地就会想起楚舟。

　　她想起楚舟在机场对自己喊的那些话，自嘲地笑了笑，如今的自己竟然还因为他那些话心存希冀。

　　可是现在的她一心一意只想回归舞台。

　　与楚舟的纠葛以后再说吧。

　　在江清如的不懈努力下，几个月后，她已经可以在剧团里接一些串场的小角色。

　　重新站上舞台的那一刻，即使聚光灯不在她身上，也让江清如宛若新生，

　　她不得不承认，之前那些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就是粉饰太平，她从来都放弃不了芭蕾。

　　“清如，你怎么还不换衣服，等会就要彩排咯。”

　　“我的衣服还没到，”江清如内心也是焦急，四下看了一眼，回道，“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场务，你先帮我跟老师说。”

　　说完她走到后台，拨通了场务的电话。

　　“真是抱歉，您的衣服被放到了第三批，外面现在大风雪，这第二批的衣服还被堵在路上呢。”场务顿了顿，

　　“您这一批衣服属于剧目定制，要不我发您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