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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卓宇瞥了他一眼：“还能有谁？槿禾又没别的亲人，只能把棠棠放她继父那里养，我劝过她几次，要不把棠棠放我那儿，可她不愿意欠我的人情。”

　　段暨白慌了：“对不起，是爸爸来晚了，爸爸没有保护好你……和你妈妈，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说，妈妈一直为爸爸伤心掉眼泪，如果我原谅爸爸，妈妈会伤心吗？”纪卓宇叹了一口气。

　　段暨白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棠棠盯着小熊蛋糕：【纪叔叔，我能吃蛋糕吗？】

　　“你身体还没恢复，只能吃一点点，等你完全好了，叔叔再给你买更大的蛋糕。”纪卓宇用勺子挖了一小块，喂给棠棠。

　　段暨白见棠棠吃了他买的蛋糕，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人也不敢跟棠棠说太多话，察觉她有点累了，纪卓宇便跟她道别离开了。

　　段暨白摸了一下棠棠的小脑袋：“先休息吧，我的小公主。”

　　棠棠闭上眼睛的时候，又流了眼泪。

　　她大概是想我了。

21

　　段暨白抹去她的泪水：“妈妈肯定也给棠棠准备了六一儿童节礼物，爸爸明天带过来，好不好？”

　　棠棠认真地点了点头。

　　趁着棠棠睡着的空隙，段暨白抓紧开始处理工作。

　　这几天他兵荒马乱，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工作肯定已经堆积如山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重要的工作处理完后，将赵英打发走了，叮嘱他明天六点过来接一下班。

　　等赵英离开后，段暨白开始偷偷学手语。

　　学到一半，大概是疑惑棠棠为什么不会说话，段暨白又给什么教授打电话咨询。

　　等他忙完，又到了半夜。

　　他似乎不知疲倦，在黑夜中，一直看着棠棠，不舍得闭眼休息。

　　棠棠并不是天生的哑巴。

　　她不说话其实是谢高强造成的。

　　那时候我妈得了癌症，每天化疗都需要很多钱。

　　我忙着赚钱，只能将棠棠送到谢高强那里让他帮忙照看。

　　一开始我每个月给他打几千块酒钱，他虽然不怎么理棠棠，至少不会太过分。

　　只是每天我回去看棠棠的时候，总会发现她身上有各种各样的摔伤，谢高强根本不看着她，任由她到处爬高爬低，有一次甚至把脑袋都摔破了。

　　我每次跟谢高强吵架，他就会愤怒地摔东西，破口大骂，有时候甚至会动手打我。

　　那时候棠棠正是启蒙阶段，对什么都很好奇。

　　然而谢高强给予她的只有暴力，她一哭，谢高强就会大声咆哮：“闭嘴！再哭老子把你扔出去！”

　　我渐渐无力支付谢高强的酒钱，高昂的医药费已经快要将我压垮，于是谢高强对棠棠态度越来越差。

　　他经常趁我不在，偷偷虐待棠棠。

　　她只是个小孩子，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大概是被虐待多了，她逐渐发现，只要她安静地待在小角落，不哭不闹不出声，谢高强就不会太过分。

　　于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棠棠不说话了。

　　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出声。

　　可我知道她不是哑巴。

　　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心理医生说她年龄还太小，很难疏导。

　　我也不敢送她去幼儿园，怕别的小朋友会歧视她。

　　是纪卓宇教会我们用手语交流，每次我带棠棠出门跟纪卓宇吃饭的时候，棠棠会难得露出一点笑意。

　　纪卓宇确实多次提出要帮我照顾棠棠，我相信他能照顾好，但是我不愿意欠他太多，因为我还不了。

　　也许初恋太过刻骨铭心，爱一个段暨白已经花了我十年，我根本没有力气再去爱第二个人。

　　纪卓宇对我的好，都成了负担。

　　而且如果我让棠棠跟着纪卓宇，为了见棠棠，我必须经常跟纪卓宇见面，段暨白那边很快就会瞒不住，我不敢赌。

　　我把棠棠藏得好好的，代价是她再也不像别的小女孩一样活泼又爱说话了。

　　要不是她突然失踪，也许我还会继续瞒下去。

　　现在想想真傻，有什么比得过棠棠心理和身体健康重要？

　　可是……

　　我看着现在痛苦后悔的段暨白，棠棠失踪后我把段暨白当成了救命稻草，可他当时满心想的都是陆雪柔。

　　或许人都是犯贱的，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22

　　六点一到，我看见赵英准时踏进了病房。

　　“我出去一趟，你看着棠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段暨白叮嘱道。

　　没办法，段暨白要离开，我只能三步一回头努力多看了棠棠几眼，然后跟着段暨白飘走。

　　他开车去了我租的地方。

　　那是一个一房一厅的破旧出租屋，段暨白这几年间来过许多次。

　　陆雪柔被绑架后，他来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惩罚和羞辱我。

　　每次他总是匆匆来，又匆匆离开。

　　我换了几次锁，他都想办法配到了钥匙。

　　段暨白开了门，他是来拿我送给棠棠的六一儿童节礼物的。

　　一进我的房间，段暨白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精美包装盒，还有两张游乐园的门票。

　　段暨白打开了包装盒，看到了一条漂亮的粉色裙子。

　　“棠棠肯定很喜欢。”他低喃道。

　　我连连点头：【那当然，不管我送什么她都会喜欢的，赶紧拿了礼物快走。】

　　这间屋子有太多关于我的秘密，我一点儿也不想段暨白久待。

　　桌上放着我的肖像画，是段暨白为我画的。

　　他摸了一下玻璃，发现上面没有一点灰尘，他的目光有点哀伤。

　　他确实打算离开，但是离开前，他敏锐地看到我的抽屉开了一条缝隙。

　　我试图拦着他：【不要打开！】

　　段暨白还是拉开了我的抽屉。

　　那里面放了二十多个瓶瓶罐罐，都是我的药。

　　段暨白怔住了：“原来，你真的生病了，怪不得纪卓宇说你想过自杀。”

　　从我妈重病开始，我就成了一个赚钱机器。

　　一度我的眼里只有钱，我想方设法地赚钱。

　　段暨白的父母使手段逼迫我们分手，我就真的跟段暨白分了手。

　　分手后，段暨白发现我缺钱，提出要我做他的助理，他给我钱。

　　可是钱依然不够，因为不仅我妈治病需要钱，谢高强时不时还赌博，也需要钱，我和棠棠要生活，样样都是钱。

　　棠棠的不说话、陆雪柔被绑架、段暨白的逼问、警方的定时定点问话、赵雅时不时上门找茬、谢高强的无赖和威胁……

　　每一样都是压力。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我确诊了中度抑郁症。

　　我知道自己不能死，所以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也按时吃药。

　　但是心理医生也很贵，我只看过两三次。

　　极度缺钱的我下了班后，还会去夜总会卖酒。

　　有一次我被顾客骚扰的时候，被段暨白撞见了。

　　他将我拽出了那个包厢，一路拖拽到了卫生间。

　　段暨白生气的样子非常吓人，他冷着脸道：“白谨禾，你难道是掉进了钱眼里？跟我分手拿的分手费不够？”

　　我当时只觉得段暨白在发疯。

　　因为我根本没有拿过他们段家一分钱分手费。

　　但我没有解释。

　　“我给你开的助理工资还是不够？”

　　“你非要跑到这种地方来作践自己？！”

　　我推开他道：“是，我缺钱有罪吗？段暨白，请你不要打扰我赚钱。”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段暨白低声道。

　　“我妈得了重病。”我冷漠道。

　　段暨白笑了：“那可能就是报应吧。”

　　我一愣：“你在说什么？”

　　“你妈以前不就是个陪酒女吗？不知廉耻地勾引了别人的丈夫，不清不楚地有了你，现在你在做什么？该不会是打算重走她的老路吧？”段暨白冷嘲热讽道。

　　我抬手甩了段暨白一巴掌，我看着他，像看最熟悉的陌生人。

23

　　“你信陆雪柔说的话？”

　　段暨白反问我：“为什么不信？”

　　“既然如此，你生什么气？我怎么作践自己怎么赚钱，是我的事！”

　　我转身想离开，段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