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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豫白压下心中的不适，拉住吕晴婉轻声安慰。

　　“晴婉，这些年，苦了你了。”

　　吕晴婉摇头，强笑说：“无事，三年罢了，我运气好，遇见了江大人，才知如今早已不用惧怕。”

　　她垂眸擦拭眼角的湿润，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半月后。

　　殷琉双艰难睁开眼，身子似乎不是她自己的，疲惫至极。

　　就连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疼。

　　她没有死？

　　为什么不彻底让她死了算了！究竟还要她受多少苦才甘心？！

　　一想起那日之事，她就觉得恶心至极。

　　耳边充斥着各式各样不堪入耳之声，陌生的男人压在她身上，手肆意乱摸。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不在意了，可当一切发生时，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反抗，守住了活着的底线。

　　亲手将她推进深渊，又在最后时刻来假好心，褚豫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她！？0

　　她想要活着的时候，褚豫白千方百计将她往死里逼。

　　她想要死的时候，褚豫白却不让她死。

　　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她的思绪被打断。

　　接着，就听脚步声渐渐逼近，殷琉双的心一点点下沉。

　　她逃避地闭上眼，不想去面对。

　　脚步在床边停下，空气沉寂了好半晌，褚豫白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

　　“睁眼，我知道你醒了。”

　　殷琉双吐出一口气，颤抖着睁开眼。

　　四目相对，褚豫白的眼眸依旧冰冷无情，她怎么也看不透。

　　殷琉双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唇，从干涩喉咙中挤出声音。

　　“……为什么……不让我死。”

　　褚豫白淡漠道：“你不是想要活下来吗？”

　　殷琉双眼神一片灰暗，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声音喑哑难听。

　　“首辅大人，拜你所赐，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语落，褚豫白竟没有动怒，而是将一碗药放在桌上，淡淡道。

　　“晴婉回来了。”

　　殷琉双倏然愣住。

　　这句话，令她死寂的心又燃起一丝光亮，她忍不住问：“她是否说了三年前的事？”

　　褚豫白看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她说，三年前，你威胁她，说她一旦回来，便将她送去做妓子。”

　　他将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

　　殷琉双悬起的心再次狠狠跌下。

　　“……骗子。”

　　都是自私至极的骗子！

　　过去她虽然是骄纵些，可她哪里做过那种事！她从不拿女子的贞洁开玩笑！

　　褚豫白没有说话。

　　殷琉双明白了什么，眸光一暗，低声道：“你信了？”

　　“她从不骗人。”

　　褚豫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狠狠击溃了殷琉双的最后一线希冀。

　　是啊，褚豫白从来都不会相信她。

　　吕晴婉不会说谎，谁都不会说谎，只有她殷琉双满口谎言。

　　她还在妄想什么？不过永远都只是个笑话。

　　殷琉双忽然笑了。

　　“所以呢？你要为了替她报仇，继续折辱我？”

第12章

　　看着殷琉双的笑容，褚豫白竟恍惚了一下。

　　那一瞬，他竟好似看到了曾经的殷琉双。

　　曾经，高傲美丽的安贵公主。

　　可再看，眼前的女人满面丑陋疤痕，脸颊瘦得凹陷，哪里有几分相似呢？

　　殷琉双没有等来褚豫白的回答，却等来了另一个人的回答。

　　一席青衣的吕晴婉缓缓走进来，步步生莲。

　　“公主莫要说这些话，晴婉从未怪过你，只是在外流连三年罢了，算不得大事。”

　　殷琉双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干涩的眼泛起了红。

　　她想质问吕晴婉，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假死！为什么要把罪名都落在她的头上！

　　可纵使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就算吕晴婉说了实话又如何，无人会相信。

　　就像此刻，吕晴婉好一副宽容大度之像，端起药碗便要亲自喂殷琉双。

　　“我回京才知，公主这些年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若早知如此，我早些回来便好了。”

　　“公主，趁热把药喝了吧，身体重要。”

　　殷琉双撇开头，冷漠道。

　　“不要再叫我公主，如今我不过是一个罪人。”

　　吕晴婉秀眉轻颦：“公主，你是在怪我吗？”

　　殷琉双冷笑：“若我说是呢，你能真的去死吗？”

　　她恨透了吕晴婉这副装模作样的假象。2

　　吕晴婉三年前分明亲口与她说，自己有意中人，二人要一同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殷琉双当时便信了，甚至帮了他们一臂之力。

　　可到头来，却没落下一点好。

　　昔日公主，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她不信，这三年来，改朝换代这么大的事，吕晴婉没听过，还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闻言，褚豫白猛地起身，冷冷看向殷琉双。

　　“这是晴婉的一片好心，你莫要不识好歹！”

　　“小人身份低贱，受不起。”殷琉双垂眸躺下，不再有任何反应。

　　吕晴婉满目受伤之色。

　　下一瞬，那葱白的手一颤，竟将滚烫的药倾了殷琉双半身！

　　殷琉双猛然瑟缩，却避无可避，倒引得伤口剧痛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吕晴婉慌张道歉，想用手帕去擦。

　　被褚豫白拉住，冷冷道：“来人！处理好这里！”

　　殷琉双捂住心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殷琉双，事到如今，你还认为自己没有错？无可救药！”

　　褚豫白深深看了她一眼，拉着吕晴婉离开。

　　殷琉双只觉得好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错？

　　是她的错！她信错了人，爱错了人！

　　她凭什么要被这两个人如此折腾？她受过的苦还不够多吗？

　　殷琉双的目光落在床边，打碎的药碗还在那里。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便捡起地上的碎片，藏在了袖子里。

　　做完这个动作，几名侍女涌进来清理。

　　等人走了，殷琉双拿出碎瓷片。

　　割脖子太过显眼，容易被发现，她便狠狠划破手腕。

　　霎时，血液染红了整只手臂。

　　殷琉双却松了一口气，将手放进被褥中，带着笑意阖上眼，一点点等待解脱。

　　她一日逃不出褚豫白的手掌心，便一日得不到自由。

　　如今，她什么都没了，不如就去死。

　　书房中。

　　褚豫白忽地心神不安，笔杆更是不慎断作两截。

　　一旁，吕晴婉正为他磨墨，疑惑道：“豫白，怎么了？”

　　褚豫白摇头：“无事。”

　　忽然，下人匆忙赶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屋里那位出事了！”

第13章

　　“你说什么？！”

　　褚豫白一扔笔，毫不犹豫便冲了出去。

　　吕晴婉看着他的反应，面上笑容淡去。

　　她放下手中的墨块，拿起桌上的纸张，一张一张往下翻。

　　几张欲盖弥彰的白纸之下，全都是画。

　　画上皆画着一个人。

　　三年前一身戎装的殷琉双、宫中的殷琉双、笑着的殷琉双、愤怒的殷琉双……

　　全都是殷琉双！

　　吕晴婉手一点点攥紧，平日里温和的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褚豫白怎么能喜欢上殷琉双？他们青梅竹马，他说过非她不娶的！

　　都是因为殷琉双那个不要脸的贱货！

　　都丑成这样了还勾引得褚豫白对她念念不忘！

　　不行！决不能让殷琉双留在这里！

　　吕晴婉眼中闪过算计。

　　卧房，褚豫白推门而入。

　　“她怎么样了？”

　　大夫正收拾东西，战战兢兢行礼：“回大人，她失血过多，虚弱至极，只得以膳食补之，否则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

　　“退下。”3

　　褚豫白脸色绷紧，挥退了下人，独自在床边坐下。

　　殷琉双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了血色，若不是还有着微弱气息，几乎与死了无异。

　　不知为何，心口闷得生疼。

　　褚豫白不明白，为何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只要殷琉双服个软，向吕晴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