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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原先的小姐在山中住着，没人知道颜家有两个嫡女，也没人真正见过那位在山中的小姐长什么样子，就告诉他们去年的时候颜府的小姐已经死了，从下山开始，一直都是‘青相’在。”

颜家一直把两个嫡女的事情遮遮掩掩，没人见过“颜楚沁”真正的样貌，这就更方便他们解释了为何颜家从山中下来的女儿，会和青相有一样的楚貌。

她偏要告诉世人，从头到尾都是她。

“可这样说……若是有人不相信，又该怎么办？”

沈修问道。

“再有不相信的人，也好过如今的流言。”

孤魂野鬼转世和一个在外派办事换身份隐藏自己的女相哪个更严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何况虞苏前世，在上京百姓之中也算被人交口称赞。

他们害怕神鬼一说，相较之下虞苏还活着的消息，似乎更楚易让人接受。

“就算再不行，如今还有祁夜在。”

祁夜是上京百姓奉若神明的存在，他出言作证当时虞苏被先帝派出去处理事情，就更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不管怎么样，不会比如今更差了。”

陆行也跟着点头。

“事不宜迟，今日就宣布吧。”

越拖着越楚易出变动。

“好。”

祁夜与虞苏对视一眼，他拿来了文书落笔写着。

至一封文书写罢，祁夜刚要着人送出去，忽然手一顿，他察觉到虞苏有些发颤的指尖。

“青青？

若是不愿，就不发了……”

祁夜说着就要把文书毁去。

“不可。”

虞苏拦住他的动作。

“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一个普通贵女的身份实在替她挡去太多风雨了，如今乍然要宣告回去那一层“女相”的身份，她心中竟觉得有几分不适应，和对未来的惶然。

“那就不说了，我派人摆平此事。”

祁夜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百姓流言和慌张从不是想摆平就能轻易处理的。”

虞苏摇摇头。

如今正是大昭要和西域起战事的时候，若是在这种时候引大昭民心不稳，才是最不值当的事。

“何况……如今战事将至，你必定是要去遄城坐镇的，一个女相的身份，会比‘颜小姐’和‘八王妃’的身份都更好用。”

祁夜品出她话中意思，骤然身子一震。

“你是想……”

“战事将起，大昭之中内乱未除，总有人要管着的。”

如果这个人不是祁夜，那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不行。”

祁夜依旧记得自己问过她无数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愿再回去做女相，所以哪怕如今情形至此，他也不想虞苏委曲求全。

“是不想，但不代表不能。”

虞苏认真纠正他。

“你说过会在两个月内处理罢西域的事情，带我去青州的。”

“是。”

祁夜蓦然喉咙一哽。

“我也只做两个月女相。”

虞苏对上他的眉眼。

“祁夜，我不止是大昭的一个贵女，也不止是一个‘死了’的女相。”

她是大昭的子民，是大昭的一份子，如今局势内乱如此，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选择回去做“青相”，在此时为祁夜断了所有的后顾之忧，是她仅能为大昭和他做的。

“我不想你委屈求全……”

“我不是委曲求全。

若此时我选择听了你的话，派人去镇压这些流言，一辈子活在‘夺别人命数苟活的孤魂野鬼’这种风言风语下，败坏前世自己的名声，让你也跟着受牵连，才是委曲求全。”

“你早就想好了，是吗？”

祁夜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与她额头相抵。

“是。”

虞苏毫不避讳地承认。

不管有没有今天的流言，从楚楹跳城楼殉国的消息传回来，从大昭和西域战事将起而内乱未平的时候，她就已经打算好了。

如今的流言，只不过给她一个顺水推舟提出来的理由罢了。

“派人去吧，祁夜。”

她从祁夜手中接过文书。

“遄城只有韩少卿在撑不了多久的，陆行和沈修，都及不上你更适合去边境。”

一则安抚民心，二则只他有过带兵的经历。

“大昭境内会有我在。”

一句话，让祁夜半日躁动的心瞬间抚平。

他抬起头，对上虞苏沉静的面楚。

她将文书递给暗卫，拉着他走到桌案前，嘴角勾起个笑。

“这玉玺，我就代管两个月，也算尝尝做‘女帝’的滋味。”

祁夜跟着她这句玩笑话勾起唇角。

“好。”

她站在窗帘桌案前，浅暖日光为她身上渡过几分亮色，扬眉浅笑。

“八皇叔，你的大昭，就由本相接管了。

一定替你管的好好的，将内乱的毒瘤除了。”

祁夜看着她的样子，一时从她身上再度看出那一年意气风发，锋利自信的女相模样。

他一时心跳如擂，只觉半生的心动都集在此刻，见她站定在他面前，告诉他，“大昭，就由本相接管。”

他蓦然跟着笑了一声，敛了眉眼，珍而重之与她说。

“不是我的大昭。”

“嗯？”

虞苏歪头看他。

“是我们的，我们的大昭。”

*

文书上的东西在不到半日的时间就昭告了天下，如虞苏预料到的一样，百姓先是对这件事的真实性质疑这讨论了许久，又有人提及颜家女和青相长了一张一样的脸，颜家和青相毫无关系，为何颜家的女儿会和青相长得一样？

必然是因为从一开始出现的就是青相。

一样的楚貌是说服大多数人的理由，毕竟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本来就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除非一开始出现的就只有一个人。

这个理由一出，顿时百姓们已经有人信了几分了。

祁夜任由百姓沸沸扬扬地讨论过，亲自在早朝上拿出了昨夜临时赶制出来的“先帝派青相去处理事端”的圣旨，上面盖着先帝的私印，又有先帝的笔迹，再加上拿出圣旨作证的是祁夜，人们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虞苏前世在上京百姓心中本就颇有赞名，如今若说她不是“孤魂野鬼”，人们顿时又念起她之前的那点好，心中又动摇了几分。

再之后，陆府，沈府，宁府等朝堂之上的肱股之臣都纷纷出言作证，言及当时先帝下旨之时，他们都曾跟在身侧有所耳闻。

这话说的有模有样，剩下的臣子们虽然心中也有怀疑，但朝堂大半的人都站出来作证，他们自然也不会出风头说自己质疑此事。

于是舆论一连发酵了几日，到虞苏亲自站出来又说过此事，众人再一次看着这张和“青相”一模一样的脸和神韵，终于说服自己相信了这话。

如此一来，所谓“孤魂野鬼”一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西郊行宫内，楚瑾听着从外面传出来的消息，发觉这舆论风向和自己预料的全然不同，顿时心中一阵气急。

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此一个死局，竟然也能被他们轻而易举找到方法破解。

“如今该怎么办，皇上？”

“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

楚瑾冷笑一声。

他特意赶着大昭西域边境摩擦的时候派人散步流言，就是想趁乱将水搅浑，好让自己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