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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故意戏耍她，苏荔无可奈何。

她守在旁边，没多时，祁长渊睡过去了，药也放凉了。

屋子里没有别人。

苏荔趴在床沿，静静看着祁长渊那张熟睡的俊美脸庞。

心底滋生出汹涌妄想。

目光一寸寸从他眉眼掠过，停在那张薄唇上。

许久，许久。

仿若本能驱使，她弯腰俯身，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下。

又在一瞬猛地清醒，倏地撤离。

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所幸，祁长渊依旧熟睡，并未有所察觉。

做了亏心事一般，苏荔再不敢多留，忙起身离开。

祁长渊的病拖了两三日好了。

苏荔这些时日伺候他时小心谨慎，见祁长渊一如既往，她羞愧，却也终于落下心来。

那夜的逾越只她一人知晓。

就让它永远只封存在她一个人的脑海里，便足够了。

就这么过了大半月。

这天晚上，苏荔正要关上门窗休息时。

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尖锐的哨声，那是暗卫的紧急召集令！

这种哨声只响过两次。

一次是五年前，暗卫营出现了内贼。

再便是这次。

苏荔心神一绷，匆匆赶去了暗卫营。

营内鸦雀无声，满是肃杀气氛。

苏荔在最末端同所有人齐齐跪下，一身玄色衣袍的祁长渊就坐在最高处，睥睨下方。

就在这时。

一个一身黑衣，带着獠牙面具的男人从外缓缓走近，他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人头甚至还在往下滴着血！

可苏荔却认出来，那是青松。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青松！

他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跟在她面前的温良和煦完全不同！

苏荔的心陡然收紧，就这么呆呆看着青松走到祁长渊面前，将人头呈上。

“这是属下完成的九十九道肃杀令，请主子赐第一百道。”

周遭气氛瞬时紧绷。

在暗卫营里，曾立着道久远的规矩：完成百条肃杀令，即可赐自由身。

这条规矩自立下起，无人能做到，于是便早被人当成传说遗忘。

可如今，却有人真的做到了！

在场所有的暗卫面上不敢多发一言，气氛却透出种被压抑的、古怪的撼动！

苏荔骇然过后却是害怕！

营内第一人，听起来是青松厉害，可一名追寻自由的暗卫，对祁长渊而言，却是叛离！

她不禁凝神抬眼往高位看去。

祁长渊此刻神色冷凝，眸色阴沉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青松。

片刻后，才听祁长渊漫不经心开口：“完成最后一道，你要什么？”

青松跪地叩首，道：“主子，属下斗胆想将替他人求这份自由！”

气氛好似一瞬冻结。

祁长渊毫无温度的嗓音传来，他问：“替谁？”

苏荔心猛地提起，她能听出祁长渊语气中透着极其不悦。

可抬眼却对上了青松看过来的温柔目光。

旋即，她听见青松缓缓启唇，说出了她的名字——

“苏荔。”

第7章

苏荔不敢置信地呆住了！

祁长渊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呆呆看着青松的样子，手不觉狠狠攥紧。

半晌，他冷笑一声：“不过一纸赎身契，谁用都成。”

“多谢主子。”

青松叩谢，攥着那最后一道肃杀令，动身离开。

路过苏荔时，两人对视一眼。

但青松没停留，大步离去。

苏荔下意识迈步要追。

祁长渊冰冷的嗓音高处传来：“苏荔留下，其他人都散了。”

倏忽间，冰冷的暗卫营地只剩两人。

苏荔心颤了颤，缓步上前跪下：“主子。”

“抬头。”祁长渊漠然开口。

苏荔一顿，随即抬眼。

对上了祁长渊那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

那极致的寒意，几乎要将她浑身凝冻。

她下意识闪躲开了眼神。

随即就听见祁长渊的话冷冷罩下来：“你为他求福，他为你搏命，你们二人倒真是情真意切得很。”

祁长渊讥讽的笑声。

每个字如刀片，刺得苏荔生疼。

她尚未回话，手腕便突然被一扯。

苏荔直接被拽着坐在了祁长渊身上，冰冷的大掌直入她衣襟下方。

寒意触及肌肤，苏荔神色惊慌瑟缩：“主子……”

祁长渊一口咬住她的耳垂！

冷笑声刺入她心口：“真不知道他是看上你哪点了？分明普通得很。”

苏荔脸色惨白，满头细汗。

她很想说自己跟青松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关系。

可话到嘴边，却被祁长渊粗暴带来的疼痛撞得支离破碎，再无处开口。

这是苏荔第一次只感受到浓重的不适，身上和心里都只有疼，没有片刻欢愉。

……

带着一身酸痛艰难回去。

她在桌上发现一张青松留下的字条：荔儿，等我回来换你自由，到时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荔一愣。

自由？她细细咂摸着这两个字。

她从前从未想过，自己能自由。

若她自由……

她不敢往下想，可脑海里却不停冒出这个词来。

之后一段时日。

苏荔能明显感受到祁长渊对她的不喜。

茶烫了茶冷了，日日挑刺，亦或是指使她一趟又一趟做无用的跑腿。

这日是花灯会。

祁长渊和慕晚琬一同游玩，苏荔跟着奉侍。

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忽而，慕晚琬却看着人群惋叹：“本来想去前面姜记铺子买些云片糕尝尝，不曾想竟有这么多人，现下看来是去不成了。”

祁长渊当即看向苏荔，随口吩咐：“你去。”

“是。”

苏荔应声而去。

等了许久，祁长渊都没等到苏荔回来。

这时，远处人群忽然一阵慌乱，鸣锣惊呼——

“西风巷走水了！快救火！”

西风巷？

那不正是姜记铺子所在的巷子吗？

慕晚琬刚意识到这点，就听见祁长渊开口：“晚琬，你自行回府吧。”

话音落地，祁长渊人已经没了踪影，去的方向正是西风巷！

慕晚琬猛地怔住。

这是第一次，祁长渊竟为了一个贱婢抛下了她先行离去。

她眼里盛满了不敢置信，死死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西风巷中，所有人都在往外挤。

苏荔怀里护着云片糕，冲出巷子。

本来以她的功夫，早在失火时便可以轻易出来。

可慌乱之际，她却听见跟家人走散的女孩惊慌失措的哭声，下意识她便返了身。

等将孩子交到她父母手上，就耽搁了时间。

苏荔焦急忙慌地准备回去复命，手腕忽地被一股力道狠狠拽去。

她心中一惊，抬眼却看见了脸色阴沉的祁长渊。

“主子，您怎会过来？”

话音中带着后知后觉的心虚。

祁长渊定是等久了才会来找她啊……

苏荔不敢对上祁长渊视线，低头嗫嚅：“巷子里失火，人多出来耽误了时间，但您放心，慕小姐的云片糕还在。”

祁长渊眼底泛起怒气，转瞬又压下去。

他抬手冷冷将她手中的糕点直接打翻。

“自己回府！”

她小心护着的糕点转瞬便于泥泞混为一体。

苏荔心里一刺，泛起酸涩。

她温顺跪下应是。

半响才失落回府，她又惹主子生气了。

自花灯节后。

苏荔能明显感觉到祁长渊似乎更厌恶她了。

连挑刺都懒得挑，直接将她派去做最粗使的活。

大婚已定。

没了顾虑，慕晚琬来王府的次数也愈发频繁。

这日，祁长渊陪她一同在府内散心。

路过园圃，慕晚琬认出不远处正在修剪花枝的苏荔，眸色轻眯。

她忽地拉住祁长渊说：“长渊，你家这婢女我好像记起来是在哪儿眼熟了。”

祁长渊看了一眼，淡淡道：“她跟在身边挺久了，你眼熟正常。”

慕晚琬一笑：“不，不是哦，我是在十王爷府见过她！”

第8章

慕晚琬只提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多说。

祁长渊的脸色却是倏地一沉，看苏荔的眸色冰冷至极。

恰逢这时，苏荔捧着花盆走过，慕晚琬打了个喷嚏。

一鞭子，随即抽碎了苏荔手中花盆。

也抽得她双手皮开肉绽。

“晚琬碰不得花粉，你偏要端花从这路过，瞎了眼不成？”苏荔呆呆抬头，对上祁长渊冰冷的视线。

她当即跪地：“慕小姐恕罪。”

祁长渊扶着慕晚琬，冷声道——

“跪着，不到天明不得起。”

天色灰沉，今夜又要下雪。

这种天气跪上一夜，人只怕要活活冻死。

可苏荔抿着唇，认了下来：“是。”

她跪了下来，膝盖处的冰冷刺骨蔓延到她心口，密密麻麻，冻得她心口又痛又涩。

她就这么跪着，跪到夜黑。

寒风中，三声口哨突兀响起，苏荔的脸色猛地一变。

那是暗卫回来复命的暗号。

而刚刚的哨声，两短一长，是代表失败的信号！

难道是青松？！

苏荔首次违抗了惩罚，直接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拼命跑去了暗卫营。

可还是晚了。

大雪降下，将暗卫营的地面覆上一层白色薄雪。

最中央，一抹暗影就躺在那里。

苏荔踉跄冲上前，血腥味扑鼻而来。

躺在地上的青松只剩奄奄一息。

他经脉尽断，四肢被挑断，只剩一双浑浊的眼微弱看着外界。

苏荔一下跪了下来，抖着手不敢触碰：“青松哥……”

青松眼珠艰难转动看向了她，气息微弱：“对、对不起，我没能成功……”

这一瞬，苏荔心口痛如刀剜！

“不……不……青松哥……”

她不要自由了！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苏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下意森*晚*整*理识地朝着高位上的男人磕头：“主子，主子！求您救救他吧！”

可祁长渊却是冷冷讽笑：“本王从不救废物。”6

一句话，剪断苏荔所有的奢望。

青松呛出一大口血，苏荔手足无措地擦，满手殷红，怎么都擦不干净。

“不可以，青松哥，你不是还有秘密要告诉我吗？你得活下来。”

他呼吸一点点弱下来，苏荔哭得撕心裂肺。

可青松的眼皮却一点点沉了下来，这个秘密他注定不能告诉她了。

“荔儿，好好活着……”

妹妹，好好活着。

闭上双眼时。

青松仿若回到了五岁那年，他牵着两岁的妹妹在大火中逃亡，耳边有道声音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