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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烬打开手机备忘录，删去最顶上的一串数字。

又还完了一笔款。

妈妈治病借的钱就剩下一万三了。

还完债，剩下的日子总算能是自己的。

又出神想起乔晚晚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今晚不会出尽风头，做这个人傻钱多的阔少爷。

真傻，他们有钱人都傻。薄烬想。

一时间陷入回忆。

高二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场考试，薄烬考的很差。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垂头丧气。

乔晚晚很早就发现了，薄烬和他在一起时总心不在焉。从食堂回来的路上，一路都在发呆。

“乔晚晚，用了你的解题大法，我的数学第一次步入及格了！”

薛凯在讲台上翻翻找找，终于找到自己的试卷，扬着试卷跑向他。

薛凯的成绩一向很差，考前用一星期的早饭贿赂乔晚晚临时突击，才难得及格。

考出点好成绩就沾沾自喜，他怕是忘了当初怎么抱着乔晚晚的胳膊求他：“闻柝，好闻柝。你就救我这一次吧，我妈说我要是再考这点分数她就要把我的ps机收走了。”

乔晚晚皱着眉，比了个口型，朝他指了指趴在课桌上的薄烬。

薛凯这才噤了声，悄声问。

“她怎么了？”

两人都搞不懂薄烬是不是哭了，手忙脚乱想着怎么哄她。

告诉她只是一场考试，不需要这么上心，下次努力点就好？

不行不行，万一她这次努力了呢？这理由突出不了对同学的关爱之情。你学我的，就说薛凯这次只是突击一下就考的这么高的分数。你这么有慧根的一个人，下次一定能考的更好。

乔晚晚朝他翻了个白眼，安慰人都不带夸自己。

薛凯趴在桌子上听她的动静。听了半天，朝乔晚晚摇摇头。

由于表情太过悲壮，乔晚晚以为薄烬哭的很惨烈。

薄烬刚抬起头，就和薛凯的脑袋撞在一起。

“啊！”薄烬痛苦地捂着脑袋。

薛凯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

“薛凯你干嘛？”

“薄烬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薛凯伸手就要看她的伤势，被薄烬一把挥开。

乔晚晚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终于知道为什么薛凯追了一学期都没约上段花吃饭。

这就是命运使然。

周末，薄烬一大早就出去了。

路过院子，奶奶在洗她自己和弟弟的衣服，看见薄烬又要出去，嘴里骂骂咧咧，说她伤风败俗，哪有女孩子天天出门。

薄烬也不反击，她早已习惯。

乔晚晚答应教她写作业。

可来到洋房，薄烬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乔晚晚将一楼的空房间改成他自己的工作室。

在薄烬来之前，他忙活一夜，终于将风筝赶制出来。

而手早已被竹条扎出好几个血窟窿，都用创可贴包着。

发现乔晚晚让她来并不是打算教她做题，薄烬有些失望。

“笨蛋，哪有人成天埋在题海里的，那样会变傻的。”

乔晚晚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弹了薄烬一个脑瓜崩。

乔晚晚牵着风筝出门，打算先在外面的空地试飞一下，再带它去郊外的公园放飞。

“你说它到底飞不飞的起来啊？”

薄烬仰起头看天。

“我也不知道。”

其实乔晚晚心里挺没谱的，他也是第一次做。

“千万要飞起来。”

他一边放着线，一边在心里默默许愿。

直到听见一阵欢呼，薄烬说：“它飞起来了。乔晚晚，它飞起来了！”

在公交站搭乘了车。

人来人往，薄烬和乔晚晚被挤在人潮里无法呼吸。

他的胸口紧紧抱着那只风筝，另一只手还不忘牵着她。

到了下车点，乔晚晚检查着风筝有没有破损。大雁翅膀有一条小裂痕，也许是在公交上被挤出来的。

早知道还是别的交通工具好了，乔晚晚吃了一次教训，发誓待会儿无论如何都要打车回来。

乔晚晚放着风筝线，风筝越飘越远，小到肉眼已经看不见了。

在无风的时候，他将风筝收了线，交给薄烬玩。

自己则是坐在草坪上，看着薄烬在身前晃来晃去，光是看她跑就觉得很有趣。

“别跑的满身汗，夏天小心中暑！”

他将手拢成喇叭状，朝薄烬喊。

远远听见她应了一声：“好！”

她的马尾在身后晃动着。

很久没再听到薄烬的声音，乔晚晚抬头在山坡上搜寻她的身影。

小孩只有薄烬的膝盖高，咿咿呀呀连话也说不清楚。

好不容易听清，才知道这小孩是看上她的风筝了。

薄烬询问他意见。

乔晚晚点点头：“这风筝是你的。”

得到乔晚晚的首肯，薄烬将风筝收在背后，低下头和小朋友说：“这是哥哥做给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不想借。你让你妈妈在门口小摊上买一个吧。”

小孩憋红了脸，没过一会儿哇哇大哭起来。

薄烬一蹦一跳地跑回来。

乔晚晚无奈扶额。

后来听他说，薄烬虽然看着安静不爱说话，只有和她相处久了才能发现她偶尔闪现的恶趣味。

随着呼呼的风声停滞，薄烬一同结束了回想。

她将吹风机缠了线，收进卫生间。

刚走进卫生间，才看见满地的水，薄烬脚底一打滑，差点摔了下去。她扶着毛巾架堪堪站定。

惊魂未定，薄烬将手机调出手电筒，每一角都仔细搜寻过去，发现是水管破了。

她租的房子是老房子，设施陈旧。好在房东是个好人，好说话。

薄烬给房东奶奶打了电话。

“不好意思啊，没摔伤吧？”

“没有。那奶奶你找个时间让人来修一下吧，”

薄烬挂了电话，一时烟瘾犯了，上下摸索都找不到烟盒。

下楼买了包烟。只有抽烟的时候才有精神忙工作。

烟尘缭绕里，薄烬打开电脑，莹莹的灯光照映脸庞，她活动着颈椎，移动鼠标。

上班的时候，薄烬经过楼下，隐隐约约看见熟悉的身影。

“我说你平常有没有认真读书啊，都错一堆了。”

“好了，舅舅你别念我了。”小孩捂住耳朵。

“哎，我真要被你气死了。”向湾叉着腰，拨开门帘走出来。

看见薄烬，眼底隐隐闪着惊异的神色。

“温棠姐。去上班吗？”

“对。”偷听被抓包，薄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向湾没有在意。他顺手带薄烬出门。

“走吧，我送你去公交站。”ᴊsɢ

两人一路步行到公交站，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们放暑假了吗？”

“是啊，不过我考上研究生了。”

“这么快吗？那恭喜你。”薄烬在这住了两年多，印象里一直觉得向湾还是青葱稚嫩的毛头小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了。

向湾羞涩地摸了摸后脑勺。

聊天戛然而止，公交停靠在站点，向湾连忙推了她一把：“温棠姐，公交来了。快上车吧。”

离群五

“怎么了你？听说你从你那同学聚会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见到哪个魂牵梦绕的老同学了？”

“你少说话。”乔晚晚呛了他一声，挂了电话。

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才早上九点就扰人清梦。

后悔电话挂的早，没把裴止境骂一顿。

裴止境决定定居国内，他在国内找到牙医诊所的工作，这几天已经上岗。

裴佳境还闹了他好几天，怪他不回英国。

裴佳境躲在国内已经gap一年，母亲催得紧，只能回英国老老实实找工作。

现在裴止境没空理她，裴佳境就黏上了乔晚晚。

一口一个哥哥的叫，求他不要把她送回英国去。

“你迟早是要工作的。”

乔晚晚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且你的人生相对别人，已经过得很幸福了。”

乔晚晚又想起那个凌乱的雨天，薄烬的哭诉，雨水淋湿了她的额发，紧紧贴着鬓角。她茫然地站在屋檐下，无路可去。

像是一只迷了路还被雨淋湿翅膀的麻雀。在雨中踽踽独行。

只是离开了十年，她怎么就和记忆里的模样截然不同了？

保姆陈阿姨叫醒了他。

推开窗户，絮絮叨叨让他常晒太阳。

“闻柝，你工作那么忙，应该要多晒太阳增强抵抗力，这样才不容易生病。”

“谢谢陈姨，我平常在吃保健品。”

“你们年轻人。”陈阿姨叹了口气，“保健品吃多了伤肝。”

陈阿姨是乔晚晚从英国带回来的保姆。从他十七岁到英国，就在负责乔晚晚的起居。

乔晚晚起初还不习惯，但陈阿姨胆大心细，做事面面俱到。他也就渐渐接受了保姆的存在。

就算到了英国，乔晚晚和徐晚岚也很少见面。后来才知道徐晚岚的工作也忙。就连弟弟徐西成都很少有机会见到她。

乔晚晚换好衣服下楼。

裴佳境在吃餐包，牛奶在嘴边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