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凤荡漾免费完本小说 李悦心李小妹全章节阅读
也不想做爸爸妈妈的女儿。爸爸妈妈,有姐姐就够了,以后,也不用来看我。」
我爸冷笑一声:
「听听,有人撑腰,说话都硬气了。行啊,今后我就当没生过你,别说什么看不看的,老子就是死了都不用你奔丧!」
这晚,舅婆把我带到她家住。
春节假期一结束,爸妈就回市里所为我办手续。
舅婆处理完老宅的事,带着我去城里找他们汇合。
妈妈在餐厅订好位置,要为我和舅婆送行。
但我俩都不想见他们。
轿车在门口停下,舅婆吩咐助理上楼取我迁户口的文件。
不一会儿,爸妈和姐姐从餐馆冲出来。
轿车前,三人都看呆了。
今天的舅婆换了身宽松的老式旗袍,白色大衣不染纤尘,和前几天的粗糙农妇判若两人。
不变的是骨子里的清冷和不羁。
舅婆告诉我,她定居在六百多公里外的燕城,这次事情繁琐,村里交通又不便,索性开车回来。
收拾旧物的时候看到那些衣服,忽然来了兴致,就随手换上。
过不过年的,她不在意,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爸咽了咽口水,笑容讨好地问:
「舅,舅妈,前几天我就见这辆宾利停在村口,竟,竟然是你的?还是燕城的牌照,舅妈现在是住在燕城吗?」
舅婆不答。
检查完那几张证明,才开口:
「还要赶路,吃饭就算了。」
我妈快步过来,把头伸到车窗前,眼里似乎有东西在闪烁:
「小妹,以后要好好听舅婆的话,别惹舅婆生气,知道不?」
舅婆冷眼扫过,带着几分嫌弃:
「她不叫小妹,至于以后叫什么,就不劳你操心了。」
话音刚落,姐姐也挤了过来:
「舅婆,你今天好漂亮。我想妹妹的时候,可以去舅婆家玩儿吗?」
舅婆眼里的嫌恶更甚:「你自己有家,惦记我家干什么?」
姐姐被噎得接不上话。
车窗缓缓升起,妈妈又叫了我一声「小妹」。
我没有转头,只轻轻靠在舅婆身上:
「舅婆,我叫什么名字?」
「唐玥。」
7
我们在路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下午才到燕城。
舅婆的家在市中心,一栋三层楼的花园洋房。
闹中取静。
就像舅婆的人,热烈地活着,却不融于世俗。
「一楼或二楼,你自己挑个房间。晚饭之前不要吵我。」
交代完,她就打着哈欠上了三楼。
保姆陈姨主动带着我逛了一圈,最后我选定二楼一间露台正对花园的卧室。
想起姐姐宽敞又明亮的次卧,我暗自感叹,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用过晚饭,舅婆带我到她的「藏宝阁」。
「这里的珠宝你挑一件,当作来到新家的礼物。和它们一样,今后你也是这里的一员了。」
我从一众闪闪发光的珍宝面前走过,目光落定在一颗黑珍珠上。
「舅婆,我喜欢这个。」
她难得露出一抹笑。
「还挺会挑。」
舅婆取出黑珍珠放在我的掌心:
「上古圣皇少昊出生时,有凤凰衔珠而降,取名为玥。也就是你的名字。」
「珠宝遇上识货的人,可以卖出天价。但在不喜欢的人看来,翡翠也和玻璃无异。」
「那个识货的人可以是任何人,但首先必须是你自己。他们不拿你当宝,你得拿自己当宝。」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珠子,好奇道:「那颗神珠也是黑色的吗?」
「这不重要。」
我想了想,又问:「舅婆读过很多书吗?」
「打发时间罢了。」
她眸光微动,转身走向对面的书房。
「不过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舅婆递给我一本《东坡词集》:「拿去,读完它。现在不懂没关系,将来会懂的。」
说着,她神色一顿:「要是一直不懂,也是件好事。」
舅婆说她没有耐心,可她这些日子教我的东西,比过去几年我妈教的还要多。
晚上,我趴在床上尝试读一读这本词集。
顺着书签的位置打开,是一首《定风波》。
这一页的纸张比其他页旧,舅婆肯定读了很多遍。
什么听「穿林打叶声」,后面的字大部分都不认识。
第二天吃早餐时,我问舅婆:
「舅婆,定风波是什么意思?」
她翻着面前的杂志,抿了一口黑乎乎的咖啡:
「走自己的路,别听闲话,别把傻逼当回事。」
「那穿林打叶声又是什么?」
「我说的是整首词的意思。」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以后要做一个定风波的人。」
舅婆握着杯柄的手晃了一下,随后轻咳几声。
我跳下椅子,跑到餐桌对面,帮她拍拍背:
「舅婆,咖啡要是太苦咱就不喝了。」
一旁的手机屏忽然闪烁起来。
李建华来电。
舅婆按下接听键,但没有开口。
那头随即传来我爸的声音:
「舅妈,是我,建华。你们应该到燕城了吧?想着您一路劳顿,需要休息,所以现在才给您电话。」
「小妹还听话吗?要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您只管教育,把孩子交给您,我们是一万个放心!」
紧接着,我妈又隔空喊我:
「小妹,你在那边还适应吧?在舅婆家要守规矩,不要像在家一样随性,要听话,千万别让舅婆操心!」
我妈是唯一一个挂念我的人。
可我在家时总是小心翼翼,一点也不随性。
她的叮嘱反倒让我心里愈发的凉。
「这里就是她的家,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需要你们来教。」
舅婆说完,把手机递向我。
我提起一口气,大声说道:
「我不叫李小妹,我叫唐玥。独一无二的唐玥!你们不要再打来了,我一点也不想你们!」
挂断电话,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舅婆眼里划过一丝赞赏,随即转过头继续翻看杂志。
8
九月份,我进入一所国际学校念小学。
尽管我已经提前半年学习英文,但和同学们相比,口语还是差了一大截。
更糟心的是,班上也有一个男同学,总是对我恶语相向。
他和幼儿园同学一样,嘲笑我凌厉的眼睛,用英文骂我是丑陋的黑猩猩。
我不想给舅婆惹麻烦。
每当被他嘲笑,我都在心里默念「莫听穿林打叶声」,然后避开他去做自己的事。
可他越加猖狂。
这天放学,竟然追着我到校门口,一路大喊:「卡西莫多是你家亲戚吗?你是哪个农村来的野丫头?怎么这么黑? chimpanzee!」
看到舅婆从车上下来,我连忙跑过去扑进她怀里。
男孩仍旧无所畏惧的样子:
「哟哟哟,你以为你家长来了我就怕了?难不成你们还敢打我?」
舅婆冷眼盯着他,缓缓道:「Bastard。」
「什么意思?」
「杂种。」
「你敢骂我!」
「Pervet。」舅婆又道。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突然暴躁起来:「不许说我听不懂的词!」
舅婆红唇微扬:「死变态。这回听懂了?你不是很牛吗?就这点词汇量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你个老女人,fuck you!」
舅婆淡定地回了他一句。
他更激动了。
「你,你又骂了我什么?」
「原来你只知道卡西莫多,但是不懂法语啊?英文都烂大街了,你难道没学过别的语种?那你要加油咯。」
他对我俩竖了竖中指,随即面红耳赤地跑开。
我拥着舅婆,满脸崇拜:「舅婆你好棒,他就是看我英文不如他好,所以一个劲儿地欺负我。」
舅婆将我扶正,语气严肃:
「我让你别理傻子,是让你别往心里去,不是叫你忍气吞声。你就是把那兔崽子打一顿,我也不会说你半句不好。」
回想起之前在幼儿园被请家长的经历,我鼻子一酸,把舅婆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可以不让那些污言秽语乱我心神,但我也要拿出真本事来,堵住瞧不起我的那些人的嘴。
我努力学习课程,抓住机会参加学校的活动。
虽然我的同学们一个个身怀绝技,我还不足以在他们当中大放光彩,但舅婆看我斗志满满,寒假时奖励了我一次英国游。
在大英博物馆里,我看到许多我国古代精致绝伦的饰品。
工艺比舅婆的那些藏品还要繁杂。
「舅婆,它们怎么会在这儿?」
「偷的,抢的。」
「如果没有被偷被抢,就不用跑这么远才能看见了,对吧?」
我们自己流传下来的艺术,应该被应用在更多的珠宝饰品上,被发扬光大,被带去全世界展览。
而不仅仅是作为强盗的勋章,被锁在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肯定已经有许多设计师前辈在做这件事,而将来,我也会加入他们。
「你的美术老师说你很有天分。」
舅婆似乎总能知道我的想法。
「舅婆,我以后能不能每周上两次美术课?」
她低头与我对视,竟然恍惚了片刻。
「可以。」
这年夏天,在一场全国性绘画大赛中,我的作品得了少儿组的金奖。
颁奖仪式上,我站在舞台中央,捧着沉甸甸的奖杯看向观众席。
舅婆盛装出席,骄傲地为我鼓掌。
还记得那年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上,小慧老师费尽心思帮我完成表演,妈妈却始终不曾施舍一瞬目光。
不是我不值得,而是她不肯爱我。
我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
面对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