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蹙：“你自己决定。”

语气还是淡淡的。

但姜清妍舒了口气，揪着衣角的手也放松了些，又红着脸催促：“天冷，不如我们早点睡吧？”

“嗯。”

一夜好眠。

次日。

天刚亮，姜清妍就坐车去了县里，托人悄悄买了张去沪南的火车票，回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捏着票，她的心是从没有过的明朗。

现在已已经是9月，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平反的文件下来，熬过这段时间，父亲就不会再被人骂‘臭老九’，就能重新投入他热爱的文学中。

而她和傅星辰也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彻底摆脱上辈子的悲剧……

这么想着，姜清妍往家去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可刚进村口，便见一堆人往村东跑。

她停住脚，莫名的不安突然攀爬上心，正想找个人问问，却听有人大喊：“那个从沪南来的臭老九居然躲在何家老房子里，现在可算被抓住了！”

第9章

‘轰——！’

姜清妍只觉有道响雷在脑子里炸开，来不及思考，双腿已经先一步朝何家老房子奔去。

以往冷清的山腰此时站满了人，只见被五花大绑的父亲被粗鲁推搡着出来。

望着瘦弱苍白的父亲，她心骤然收紧，踉跄着奔上前。

刚想喊出‘爸’，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

愕然抬眼，撞上傅星辰淡漠的眼睛。

她不可置信地挣了挣，却只能被他束缚着，眼睁睁看着父亲在唾弃中被带走。

凝着远去的佝偻背影，泪瞬间淹没了眼眶。

等回过神，姜清妍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傅星辰带回了家，扯进了屋里。

她红着眼，不顾一切地朝外头冲，却被他扼住双臂：“站住！”

“你放开我，那是我爸，是我爸！是我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含着泪，哀戚凝一再阻拦自己的男人。

上辈子她已经够对不起父亲了，这次她不能眼看着父亲走上前世的老路……

然而傅星辰松开她，却语气冷硬：“如果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他还有个知青女儿，想让他在批斗会前就被折磨死，就去！”

姜清妍步伐一滞，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险些跪倒。

凝着眼前眉目凛冽的男人，她颤声开口：“时勋……”

“知道自己成分不好，就安分点。”

话落，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咔’的一声，落锁声在屋里回荡。

她被他关起来了。3

姜清妍踉跄倒地，死死压着胸口翻涌的痛。

明明这一世已经改了轨迹，已经在变好了，为什么父亲还是被抓？

难道之前的美好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这一关，姜清妍被整整关了一天一夜。

直到次日凌晨，吴秀芳才看不过去，打开了门。

几十个小时没合眼的姜清妍顾不得婆婆的关心，直接往公社跑。

批斗大会已经结束，人都走了，而父亲被关进了牛棚。

她冲过去，凝着倒在牛粪上的父亲，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爸？爸！”

听见她的呼唤，姜岩缓缓睁开眼，可他脸被打得又红又肿，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姜清妍颤抖着扶起人，扯着袖子，小心翼翼为他擦点脸上的血污。

“爸，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早点送你回去，你就不会……”

姜岩却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意意不哭，其实爸很早之前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父亲的无奈叫姜清妍如鲠在喉。

又听他遗憾叹息：“爸爸其实不怕死，到了地下也能和你妈妈团聚，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这世道已经乱了十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你要听爸的话，跟时勋好好的……”

闻言，姜清妍眸光一滞。

十年？

对了！现在已经是76年9月末，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知识分子平反了！

很快！有知识的学者又会成为人人尊敬的人。

捻着心里燃起的希望，姜清妍握住父亲枯树皮般的手，哽声道：“爸，我有办法救你，你等着我！”

说完，她擦干眼泪，转身朝村口奔去。

只要去县里找到一丝知识分子平反的消息，父亲就能摘下帽子，哪怕暂时不能被放出来，也能少吃些苦。

这么想殪崋着，姜清妍的步伐加快了些。

忽然，身后传来车子的喇叭声。

转身看去，一辆军绿吉普驶了过来。

擦肩而过时，她一眼看见副驾驶上穿着军装的傅星辰。

愣了半晌，姜清妍想着让他载自己一程，这样就能更快到县里，早点找到平反的消息。

她拔腿追了过去：“等等！时勋！时勋！”

可傅星辰始终没有回头，车后扬起一片灰，慢慢消失在路口。

她喘着气停下脚，目光渐黯。

傅星辰不可能没看见她，或许他就是不想停下而已……

无奈之下，姜清妍只能继续往村口的大路走。

这时，村名的几句闲谈恰好传进耳朵。

“之前就听说村里混进了不少臭老九，没想到最后一个藏在何家的老房子里。”

下一秒，满含赞叹的话却如滚油，浇在姜清妍的心口上。

“这还多亏了傅星辰，要不是他利用躲在他家的臭老九把其他人引出来，咱们还不能把其他人一网打尽呢！”

第10章

姜清妍僵在原地。

傅星辰利用父亲，把其他人引出来？

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脚底攀升，紧紧裹住心脏，让她几近窒息。

可现在不是去猜测这话是真是假的时候，她得救父亲！

强压下心口的刺痛，姜清妍匆匆赶去县里。

一路上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鞋底被磨破，双脚的脚底板也刺疼……

可她但跑遍了县里所有地方，都没有一丝知识分子平反的消息。

凝着天边的夕阳，姜清妍无力跪倒在地。

为什么没有消息传来，难道命运注定无法更改，自己上辈子救不了父亲，这辈子也救不了吗？

那自己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突然，一阵敲锣打鼓声从街角传来，有人用喇叭喊着——

“平反啦！从今天开始取消批斗！”

死灰的心瞬间点亮，姜清妍急切站起，只见一群人喜庆洋洋地拉着标语，走在前头的县长挥着一沓文件高喊。

“上头下文件了，所有被抓起来的知识分子一率无罪释放！还可以酌情去公社领取安抚费！”

姜清妍紧皱的眸子颤了颤，下意识涌入拥挤的人群，领了份红头文件。

她颤抖着翻到沪南那一页，只见那上面头一个名字就是——

‘沪南大学教授——姜岩’！

一瞬间，泪水灌满眼眶。

她拉着身边的陌生人，激动指着父亲的名字：“你看到了吗？姜岩！这是我爸，是我爸！他是无辜的，他自由了！”

“能活下去了……终于改变了……”

姜清妍抱紧文件，又哭又笑。

压在心头两辈子的阴霾，终于被撬开了一角。

捱着喉间的哽塞，姜清妍连夜赶回村里，将文件给公社的政治队长看后，即刻办了回城手续，随后去接父亲。

卸下了多年的枷锁，姜清妍终于毫无顾忌地当着别人的面喊：“爸！”

扶住颤颤巍巍的父亲，她眼眶红的像滴血。

望着女儿递来的红头文件，姜岩的手不停颤抖，语气不可置信：“意意，爸……真的没事儿了吗？”9

姜清妍哽咽不已：“没事了，都没事了……”

听到这话，从来落过泪的父亲突然就哭了。

看着父亲委屈又解脱的眼神，她蓦然想起那天在车上，始终没有回头的傅星辰……

迟疑半晌，姜清妍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哑声说：“爸，咱们一起回沪南吧。”

父亲愣住，愕然看着她：“你回沪南，时勋怎么办？”

闻言，姜清妍心像被重重一击，但还是强扯着嘴角：“其实我当初嫁给他也只是为了想早点返城，我跟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爸，我想跟你回去，我想妈了，想回家给她上柱香。”

说到这儿，声音已然沙哑。

她现在无意去探究，傅星辰把爸爸带到何家老房子的真实用意。

但有一点确定，傅星辰不喜欢她。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强求？

沉默了一瞬，像是从女儿眼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