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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狼狈又无措地坐在原地，泪水模糊了双眼，活像个失去了珍宝的孩子。

　　秦母看他的眼神却是满满的厌恶，再没了从前的蓄意讨好和温声细语。

　　她紧紧抱着沈锦凝，手边捡到什么就往裴侑安身上砸：“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侯府不欢迎你！”

　　青瓷花瓶砸在裴侑安额角，鲜血很快溢了出来，他却无心顾及，还在尝试往沈锦凝身边靠。

　　秦母却已经抱着沈锦凝到了棺材边，看着女儿那张苍白的脸，她悔啊！

　　如果不是她逼着女儿嫁进国公府，如果那天她没有不理会女儿的敲门，她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秦母的心痛到窒息。

　　“昭月，娘错了，娘再也不让你嫁进国公府了，娘错了，是娘错了，我们不嫁了，谁都不嫁了，就我们娘俩好好地过日子。”

　　裴侑安却再安静不下去，他踉跄着爬到两人身前，慌张启唇，险些失声：“伯母我错了，我娶昭月，我娶她！我和她冥婚！我不会不要她！”

　　“求你，求你给我这个机会！”

第13章

　　裴侑安承认，他是混账，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不要沈锦凝。

　　这些年做的所有都是为了气她，气她不爱他。

　　他从十几岁起就喜欢上她了，他怎么可能不要她！

　　他最爱她的啊！

　　怕秦母不同意，裴侑安还颤抖着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伯母，我和昭月成亲，我不会不管侯府的，只要我们成亲，我马上就让人接手帮忙打理侯府的产业，我可以入赘，今后我帮昭月守着侯府！”

　　“谁稀罕！”

　　秦母眼眶红得渗人，眼球上遍布着红血丝，她大手一挥打掉裴侑安的手，近乎撕心裂肺。

　　“如果不是你，我的昭月怎么会没命！你个负心汉！你辜负我女儿对你的一片真心，那是整整三年的光阴啊！到头来你居然这么对她！”

　　“侯府不用你管！你给我滚！带着你的狗屁誓言现在就滚！我不会再把昭月嫁给你！永远都不会！”

　　秦母吼完，看他不动，索性爬起身不管不顾地将人往外推。

　　裴侑安根本站不稳，他被推得踉跄，沈锦凝还在地上躺着，这些纷争已经与她再无关系。

　　屋外的雪纷纷扬扬又落了下来。

　　侯府的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不远处树梢上的积雪被震落，砸在雪地里，不过片刻便没了踪迹。

　　裴侑安无措地站在侯府门口，彻骨的寒风吹的他瑟缩。6

　　他这辈子从未这么后悔过。

　　如果当年她说要成亲，他没有嘴硬，没有在那自以为是地想七想八，他和她的结局不是就不会这样？

　　起码，沈锦凝不会死。

　　他们的孩子也不会……

　　……

　　这一晚，裴侑安哪都没去。

　　他在侯府门口一直站到深夜，秦母不让他进门，他便将马拴在侯府门口，脑中不断回忆着他和沈锦凝的从前，有欢笑有嬉闹。

　　记忆里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对谁都是一副清甜的笑意。

　　和她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最害羞，和他牵个手都小心又谨慎——

　　“阿骁，你别老是在大街上亲我！你可是国公府的小世子，你这样，影响多不好。”

　　“阿骁！你又不吃饭！你忘了上次你腹痛的事儿了？”

　　“裴侑安，你再这么不讲道理我真的会生气的。”

　　六年前的表情，一张比一张鲜活，每一帧都是他记忆里的沈锦凝，只是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叫他‘阿骁’……

　　他怔怔看着视频里蹙眉的那张脸，心疼得窒息：“昭月姐，我今天也没好好吃饭，我饿，你给我煮面条吃好不好……”

　　然而，再无人回应他的委屈不满……

　　……

　　第二天天光破晓之初，裴侑安双眼红肿，脑子浑浑噩噩。

　　就在他快撑不下去，差点睡过去的时候，侯府的门被人打开来。

　　他靠在大门前的石狮上，被开门的声音惊得一颤，猛然抬起头就见乌压压一行人从屋里走出来。

　　为首的秦母一袭白衣，手中抱着个牌位。

　　身后是几个壮汉，有四人站在对角抬着一副黑漆棺材。

　　裴侑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昨天装着沈锦凝的棺材。

　　他额角一跳起身跑过去。

　　在门前蜷了一夜，他的腿麻得不像样，才走了几步就狼狈地跪倒在地。

　　那种极度不安的情绪又攀上心头，他想站起来，可眼下一步都挪不开。

　　雪地冰冷刺骨，他裤子都被雪水打湿，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那口棺材，眼底满是惶恐。

　　他们要带沈锦凝去哪！

　　“伯母！伯母当我求你，没有昭月我会死的。”

　　听到他这话，秦母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他，只是那眸光森冷异常。

　　“会死？那你就去死啊！你不是要娶我家昭月？你去死，你去找我的昭月啊！你害死了我家昭月，还有那个孩子，你凭什么活着！”

第14章

　　秦母的声音宛如凌迟犯人的冷刃，刀刀剜着他的心头肉，痛彻心扉却不致死。

　　他狼狈地爬了几步想留住沈锦凝，可他的腿太麻，被雪水一冻，愈发的迟钝麻木。

　　秦母再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带着身后的送葬队伍径直往前走。

　　任凭裴侑安在身后怎么挽留，她一概不闻。

　　裴侑安咬牙强撑着站起身，那是去北邙山的方向！

　　他们想将沈锦凝埋葬！

　　可他还没有娶到沈锦凝，沈锦凝还没当他的世子妃啊，他们怎么可以将沈锦凝带走！

　　挣扎着回到马边，冻硬的手指尝试几次，才解开缰绳，裴侑安踉跄着翻身上马，猛地一夹马腹，不要命地加速，终于赶在沈锦凝下葬前到了北邙山。

　　却不想，秦母早有预料。

　　山脚下站着几个壮汉，一见他来就将他挡在了前面：“对不住，霍世子，秦夫人吩咐过，您不能过去。”

　　“凭什么！”

　　裴侑安的情绪已经积攒到了巅峰，他不甘地一脚踢开了前方挡路的石头，满目的猩红。

　　壮汉却只是沉声重复：“对不住，你不能过去。”

　　“你们拦不住我！”

　　裴侑安甩下大红喜袍，展开拳脚就要往里冲。

　　壮汉急忙拦上来，几个人与他缠斗，倒也将他堵得严严实实。

　　“滚开！”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还想硬闯，壮汉却岿然不动。

　　“行！要打是吧！”

　　裴侑安冷冷扯着嘴角，握紧双拳，眸光渐沉：“要打？我就成全你！”

　　壮汉们面露难色。3

　　恰在此时，秦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不用拦了，随他去吧。”

　　伴着风雪，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将裴侑安勉强跳动的那颗心击得粉碎。

　　什么叫不用拦了？什么叫随他去？

　　“昭月！沈锦凝！”

　　他几乎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发了疯一样冲进去。

　　秦母冷冷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就上了马车。

　　裴侑安看着眼前垒起的新冢。

　　身子骤然一停，不等他反应，他的手脚已经先一步爬过去，不管不顾地将双手插入冰冷的黄土。

　　“昭月姐……你别怕，我来陪你！”

　　每一次挖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