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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小心得不像是他。

　　我有些不耐烦：“你又来干什么？”

　　陆序愣了愣，对着我笑。

　　“我找媒体发了公告，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了。”

　　“其他的我暂时没想到怎么补偿，但喝酒的事我可以。”

　　“我准备了很多酒，一杯杯还给你。”

　　他说着，便拿起酒瓶，仰头灌了下去。

　　他竟能屈尊降贵到这个程度。

　　如此卑微，如此深情，如此值得歌颂。

　　如果他伤害的不是我，我一定会觉得这壮举感天动地。

　　我抢过他手中的酒瓶，直接泼了他一身。

　　“别恶心我。”

第33章

　　那酒被我泼下去后，楼道安静了好一瞬。

　　陆序没有说话，就静静看着我，任由发梢的水珠滑落。

　　久久没有说话，我以为他总该放弃了。

　　可陆序却只是笑笑，拿起了另一瓶酒。

　　“这样会让你舒心的话，也好。”

　　他说着，将那酒瓶高高举起，从自己头顶浇下。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穿堂风过，酒香溢满了楼道。

　　我看到，他那价值不菲的西装，已经被毁了个彻底。

　　陆序却没停，只一瓶瓶从自己身上倒下去。

　　他看着我，从未有过的求我：“小溪，跟我走吧，治病要紧。”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我不能失去你。”

　　“从前的事多说无益，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想照顾你。”

　　那个雷厉风行的总裁，此刻浑身湿透狼狈至极，红着眼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得出，陆序是真的想挽回。

　　把我丢开，再挽回，重复着这没有意义的游戏。

　　我忽然觉得厌烦，好像全世界都理应配合他的深情。

　　他感动的只有他自己。

　　我决定下来，把他的耐心磨得一干二净，让他永远不会来这里。

　　所以我转身回了房间，视他为空气。

　　大门敞着，陆序抬腿就能走进来。

　　但他犹豫着，先是将外套脱下，把自己尽量擦干才跟了进来。

　　陆序走进我的房子，站在这一室一厅中显得很促狭。

　　其实我的钱足够租一个更大的户型，但我还是选了这里。

　　至少我疼得难受时，不管是回床上躺着还是去吃药，都是走两步的距离。

　　我不用捂着肚子想喝口热水，还得下冰冷的楼梯。

　　屋子里很乱，因为我没精力去收拾。

　　桌上，抽屉里，各式各样的止疼药堆在一起。

　　其实我没打算买这么多，但我从前吃的那个牌子慢慢有了抗性，常常半个小时也不见效。

　　我只能捂着肚子下楼，撑着走到了药店想挑些新的。

　　店员很热心，仔细问着我的状况。

　　“您具体是哪里不舒服，我们有专门针对各个部位器官的药。”

　　“就是胃痛。”

　　我答得简略，可她却敬业。

　　“您是胃炎还是胃溃疡呀，有些药物和止疼药相斥哦。”

　　“胃癌，没吃别的药，就想买点止痛的。”

　　我话音落下，店里却只剩下沉默。

　　她看着我，表情满含着歉意。

　　我想对她笑笑，可肚子实在太疼，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些。

　　最后我把几乎能买到的止疼药都买了回去，却没地方放，只能散得到处都是。

　　陆序愣神走上前，拿起我未来得及丢掉的空盒，把它钻得扭曲。

　　“小溪，你不能这样，得去医院。”

　　陆序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却又克制得小心翼翼。

　　我只当他是空气，重新钻回被子里，把整个人都埋进去。

　　我看不见陆序的表情，只知道他站了很久，最后落下一句。

　　“没关系，我来照顾你。”

　　陆序真的说到做到，此后的几天都准时出现，带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准备好一日三餐。

　　他将袖子挽起，戴着围裙把家里收拾得整洁一新。

　　甚至就连安暖的电话他也统统挂断。

　　可我还是不为所动，看着热气升腾的饭菜变得冰凉，然后泡一碗泡面。

　　从前我在KTV卖酒，为了省钱，也是天天吃泡面。

　　后来我和陆序说起，他只皱了皱眉：“那种东西有股臭味。”

　　他禁止我再吃，因为我是他的所有物，沾染上所谓垃圾食品，会显得廉价。

　　他的东西必须是最好的，包括我在内。

　　但现在，我带着满满一袋泡面回到家，他只能好声好气地求我。

　　“小溪，来吃饭吧。”

　　我将东西放下，迎着他的目光走到餐桌前。

　　伸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推下去。

　　“陆序，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滚！”

第34章

　　桌上的饭菜被我推翻，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平心而论。陆序的厨艺很不错，样子好看，闻起来也很香。

　　可那香味掺杂在一起充斥鼻腔，我只觉得想吐。

　　胃里抽搐着，我冲进卫生间，在马桶边呕得撕心裂肺。

　　可只吐出些黏稠的血红色液体，落在白色的马桶里触目惊心。

　　陆序蹲在我旁边，试探着拍我的背。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哑着嗓子朝他吼。

　　“陆序，你能不能滚出去！”

　　他的手猛地缩回去，像是被滚烫的东西灼伤，起身走出了卫生间。

　　外面窸窸窣窣地响动，细细听去，他竟开始打扫起来。

　　我心里腾升起怒意，却忽地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从前我那般讨好他，他却看不起我。

　　这样卑微粘着赶也赶不走，确实很恶心。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走出去，就看见敞开的大门，安暖扑进了陆序的怀里。

　　“阿序，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里？”

　　“打电话也不接，又找不到你人，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安暖说着，便带上了哭腔。

　　我看着他们拥抱，觉得总算可以解脱了。

　　白月光来主动找他，他总不会在我这冒牌货身上浪费时间。

　　但陆序却把安暖推开了。

　　“你来干什么？”

　　语气冷得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安暖愣了愣，又柔柔解释：“我……我是来找你，商量婚礼的”

　　“我已经和你说过，婚礼取消，我不会娶你。”

　　陆序冷冷打断她，捡起地上的碗放进水槽里。

　　安暖再次拉住他，极力劝着。

　　“阿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和我回去，我们结婚好吗？”

　　我远远看着，是真心期盼着安暖能把陆序劝回去。

　　可陆序却仍不为所动。

　　“安暖，我说过了，我不会跟你结婚，小溪才是我真正爱的人，我不会离开的。”

　　“什么？”

　　安暖神色陡然一变，这才看向了我。

　　我静静望着她，感叹着和我有着八分相似的脸。

　　但那也是从前，我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像个女鬼。

　　安暖狠狠看着我，似要把我吞吃入腹。

　　“阿序，我才是丽达的继承人，我能帮助你，而不是成为你的累赘。”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我会把我们之间的阻碍清理干净的。”

　　安暖说着，陡然拔高了音量。

　　“包括她这张冒名顶替的脸！”

　　话音落下，她抄起一旁的水果刀就朝我冲过来，誓要彻底毁了我。

　　我闭上眼，却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痛意。

　　睁眼看去，却见陆序挡在我面前，徒手握住了刀。

　　水果刀将他的手割破，一片血肉模糊。

　　陆序把刀抢过来，扔在了一边。

　　“安暖，够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我不喜欢你，更不会跟你结婚！”

　　“我本想给你机会，你非要作死我就满足你。”

　　“从今天开始，陆氏撤销所有对丽达的注资，你给我滚出去！”

　　陆序是真的生了气，紧紧攥着拳，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无人在意的角落，我捡起了那把带血的水果刀。

　　“陆序，到此为止吧。”

　　他回头看着我，眼里瞬间变得惊恐。

　　“小溪，把刀放下，别做傻事。”

　　我知道，他是害怕我割腕自杀。

　　但其实我现在不着急着死了，我更想出口恶气。

　　为自己，为这张脸引起的所有是非。

　　“陆序，我不会自杀，我只是想把你赶出去。”

　　“我不是你的替身，我是我自己，这张脸我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话音落下，我举起染血的刀，毫不犹豫地从脸上划下去。

第35章

　　后来的事情我有些记不清，只知道眼前一片猩红，模糊得要命。

　　我听到了尖叫声，带着惊恐刺耳得要命。

　　印象里，陆序冲上来抱住我，把我揽在怀里。

　　后来的画面摇晃着，我便记不清了。

　　再醒来时，我躺在床上，眼睛被东西挡住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源源不断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