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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楚手掌虚虚蜷在掌心几秒，而后放在方向盘上，启动车子。
　　也许有一瞬间的后悔，赠送礼物分明就属于她的了，她拿去卖掉换钱，也比沈南厌丢进垃圾桶强。
　　但她很快又被翻涌而上的豪气淹没了。
　　既然要断得干净，就不能拖拖拉拉，丢了个金镯子事小，藕断丝连事大。
　　路上，她状似无意地提起，“怎么突然想起回老宅？”
　　说完，她借车内后视镜往后看。
　　沈南厌阖上眸子，侧脸如冰冷山河，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到老宅方才知晓，是沈爷爷生病了。
　　三四位家庭医生守在沈爷爷身边，扎针、取药、调控仪器。
　　褚楚一进去，沈爷爷躺在床上、闭着眼，脸色青白，口鼻处还戴着氧气罩。
　　她一怔，急急看向旁边的沈南厌，“爷爷这是怎么了？”
　　沈南厌没有搭理她，转而问向身侧的医生，“爷爷情况怎么样，需要再调别的医生来吗？”
　　医生面色紧张，手下动作却不停。
　　“不用，但是如果今晚醒不了，恐怕就要送去美国。”
　　褚楚掐紧手心，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如被抽去筋骨，她惨然一笑，“怎么会这样？”
　　“老爷子这是被气到了，最近情绪怎么会这么不稳定？”医生懊恼道。
　　褚楚捂住眼睛，悔不当初。
　　一定和她前几天提出离婚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即使沈南厌带她来补救，爷爷依旧不放心，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复想，才会导致他气得病倒。
　　“都怪我，都怪我。”褚楚喃喃。
　　沈南厌看向褚楚，冷冷哂笑，“不是所有错误，都有办法补救的，你该想想该怎么补救，才能弥补对爷爷的伤害。”
　　方法，能有什么方法？
　　沈爷爷要什么没有，唯一他要的，她又能给的，左不过只有一件。
　　嘲弄的笑到了嘴边，却几次被褚楚咽下去。
　　她清楚这话不能跟沈南厌说，也不能给沈爷爷说。
　　她不能再任性而为了。
　　褚楚在床边守了爷爷一夜，幸好，凌晨时，老爷子醒了。
　　沈老爷子充满失望地看着她，因为戴着氧气罩，没办法同她说话。
　　但仅是这些，便也就够了。
　　既然是心病，褚楚知道，只有彻底解决沈老爷子这一心头大患，才能让他痊愈。
　　她握住沈老爷子的手指，压下声音，在他耳边保证。
　　“爷爷，我和南厌准备要孩子了，您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还等着您帮我们带带他呢。”
　　褚楚的声音又低又柔，即使因为倾身，距离沈南厌有些远，他也清楚地听见了。
　　他唇角绷紧的冷意慢慢四散，几不可察地上挑了下。
　　沈老爷子侧眸看来，幽沉的目光在褚楚身上停顿片刻，又看向沈南厌。
　　沈南厌心领神会，也顺从地俯身，“褚楚说的是，我也有这个意思。”
　　沈老爷子却摇摇头，黑眸里满满的忧伤。
　　褚楚看向沈南厌，他凤眸里闪过一道戏谑，是要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沈老爷子又睡着了，再度醒来，褚楚红着眼正襟危坐在床边的木椅上。
　　沈爷爷精神头足了些，眼睛眨了眨，手指微微抬起，朝向褚楚的方向。
　　褚楚立马抓过沈爷爷的手，“爷爷，您有什么话，我都听着呢。”
　　沈爷爷把手从褚楚手里挣脱，指了指自己戴着的氧气罩。
　　褚楚百思不得其解，试探道：“要摘掉吗？”
　　见沈爷爷点头，褚楚左右为难，想去问问那些医生，结果沈爷爷自己把氧气罩摘下来，“褚楚，我没关系的，有件事想跟你说。”
　　褚楚惊讶，本是担心至极，但见沈爷爷气息平稳，拿掉氧气罩也没任何喘不上气的状况，她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好，您说。”她现在对沈爷爷，没有不从的。
　　“南厌的三叔回来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嗯，我清楚。”
　　“他三叔向来针对南厌，虽还没来找我，但我心里却是惴惴不安，生怕惹了他。”
　　褚楚在会议室听过沈更骅叫嚣，那嚣张的气焰，的确不是随便就能拿捏的。
　　但沈爷爷居然也会怕他？
　　“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压制他，但有一点，如果你和南厌有了孩子，或许能让他收敛。”
　　“爷爷刚才好像听见你答应，和南厌生孩子了？”
　　沈爷爷双目炯炯，眼神充满期待。
　　褚楚抿唇，一边觉骑虎难下，一边又愧疚于害沈爷爷病倒这件事上。
　　“是的。”自己说过的话，总要兑现的。
　　“这真是爷爷今年听到的最大的喜讯了。”
　　沈爷爷笑了没几声，居然咳嗽起来，褚楚赶忙叫医生过来。
　　医生责怪两人胡闹把氧气罩拔了，褚楚告饶，沈爷爷则呵斥，“我这不是快好了吗，也没感觉不舒服。”
　　有医生看着，沈爷爷便让褚楚先出去。
　　沈南厌就站在走廊里，一副静默疏离的面孔。
　　他也没休息，但精神瞧着不错，还有心思嘲笑褚楚，“愧疚得恨不得撞墙了，几次朝爷爷撒谎，你不怕天打雷劈？”
　　褚楚被他刺得难受。
　　她的确是当着沈爷爷的面撒谎，想哄他开心而已，并没有真的想和沈南厌生孩子。
　　有了孩子，她还怎么离开呢？
　　“那不然呢，就算我们不避孕，以我的身体，也不可能怀孕！”褚楚压低声音，发狠道。
　　“那你有没有胆量试试不避孕？”
　　本能察觉沈南厌在给她挖坑，褚楚烦不胜烦，“如果真能怀上，那就是天意。”
　　褚楚不信，天意会落在她身上。
　　“好啊，”沈南厌凑近她，“那你要不要试试，或许天意会眷顾我。”
　　褚楚凝着他的凤眼，漆黑的瞳仁里，映衬出她憔悴的一张脸。
　　“你忘了，我和你在一起之前，流产过一次，医生早说，如果第二次流产，我可能怀不了孕了。”
　　褚楚杏仁般的大眼里流露出彻头彻尾的嘲讽。
　　“你也说可能，那怀孕也有可能。”
　　沈南厌忽略她的针锋相对，唇畔含笑，“你只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就好。”
　　“好啊。”
　　褚楚基因里的博弈因子在这一刻达到峰值，“如果我能怀孕，那我就把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