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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震惊程度大大超出承受范围，顾磊一脸不可置信，发声格外尖细。

“房子我有一半继承权，剩下在你手里的那一半卖给我。”宋诗晚语气相当平静，如同老生意人谈交易。

“什么意思？”顾磊刻意提高了音量，身体向后摇摆着靠去，险些撞倒了旁边输液支架。

“长能耐了？”眉头拧成一团，强压住内心窜起的火气，他再次抬高音量，希图在气势上压制住对方：我还没死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租户那边我去处理妥当。”没有理会顾磊的歇斯底里，宋诗晚抬头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事到如今，我觉得彼此....没必要再浪费过多口舌争吵，我还是那句话，只想守护住妈妈留下的东西。”

“你……”提起过世多年的妻子，顾磊一阵语噎，眼睛里甚至也出现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宋诗晚看着他如土面色表情微动，却终是没再开口，只淡淡地背过身去。

一直到杨青青六点多下班赶过来换班，父子俩都没再说一句话。

“辛苦了小希。”杨青青提着饭盒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脸上奔波的疲态尽显，语气却是不咸不淡。

“没事，我先走了。”宋诗晚点头示意后，便起身往门口走去，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你干嘛去？”憋了一下午，顾磊此刻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只是尾音飘荡在空气里，没有任何回答——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拉开门径直走掉了。

“你...小兔崽子...你...”挣扎着想站起身却被杨青青一把拽住。看着宋诗晚身影消失在过道尽头，她才没好气地开口：行了，还看不出来吗？他是铁了心要护住那房子的。”

“你儿子心性你还不了解。还是忘了自己是怎么住进这的？”话里三分心疼七分埋怨：别整天觉得做什么都是为他好，人家倒是得领你的情。

几句话多少戳中了些心中痛点，顾磊安分地坐回了床上，微闭着双眼，重重叹了口气。

“所以是租户那边闹着要退租，所以顾爸爸才住进了医院？”褚云舟听地迷糊，但总结出了自认为的逻辑自洽剧情。

“糟糕得多。”余桐筱苦笑着摇头否定：我们习惯上会把自己熟悉的人判定为受害者。

褚云舟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你的意思是…

“宋诗晚妈妈很早就过世了，他爸爸在他大约十岁时续弦另取，生了一个女儿。”

登时，褚云舟再度想起对方档案栏上父母那栏刺眼的空白。

“这次应该是他父亲瞒着他将原来妈妈留的房子租出去给他做生活费，他不肯，便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回去处理。”余桐筱的平铺直叙听在褚云舟耳朵里却是波涛汹涌——之前在海边听他讲起关于母亲的种种，眼里都是闪着光的。而现在，连她留下的东西都不能守好…他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甚至于自责万分。

褚云舟长叹口气：如果是这样…那他做出不符合常理的出格事，也就在情理之内了吧。

“我猜想学长打算把房租还给租客，让他们退租即可，大不了再赔一点违约金。毕竟那边小城物价也贵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后面却闹成了那个样子。”

“闹起来了？”褚云舟只觉眼皮砰砰直跳，她无法想象那人会跟人争吵到面红耳赤，以至于让顾爸爸都住进了医院的程度。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余桐筱的手轻轻握上来，脸上浮现浅浅笑意：放心吧，毕竟他是宋诗晚。

情况，也并不如同老套的房东与租户产生纠纷的剧情那样。

“解法是正确的，但过程有点繁琐了。”对着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几何证明的附加题拧眉演算的小智抬头，发现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人，还是前几天有过点不愉快的房东儿子。

“你真是区状元？”高中生不按常理出牌。

“身体好点了吗？”宋诗晚看着他那即将打完的一瓶点滴，面色些许愧疚。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小智却莫名叫起真来。严格来说，那晚他根本没有见过宋诗晚本人，但身为高三学生，显然他更关心区状元这个名头。

“对不起。”宋诗晚低下头去，语气低沉——刚刚进病房没敲门已经不礼貌，更何况之前还对他做了更不礼貌的事。

“你要是能告诉我更简单的做法，我就原谅你。”

”嗯？“

一分钟后，看着演草纸上三种不同方式简练整齐的几何证明解法，小智眼神崇拜地看着宋诗晚：大神求带。

心里的石头落了点儿地：“那现在能…”

“不退租是我妈妈的决定，她从广州赶回来了。”熟料话还没说完，小智就急忙打断了：虽然…我知道这和你没关系.....我会劝她的。说到后半句时小孩已不自觉垂下眼眸。

“没关系，本来是我该跟你道歉。”宋诗晚再次重复。

“确实是你的错，你们全家都该道歉。”随着这声冰冷的责骂，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推开门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妈。”小智低声唤着。

“二月的天，大晚上零下几度有多冷？”妇女说着将手上拎着的保温饭盒放到床边小柜上，“房东自己家的事情处理不好，连累我们租客平白无故的挨饿受冻。”

“我们小智今年上高三了，本想着他从学校搬出来租房住会更利于专心学习。这下倒好，直接晚上没地方睡了。”

“对不起，阿姨。”宋诗晚下颌一紧。

“要不是老师给我通报及时，他到现在还没找回来。”妇女说着心疼地看了眼自家儿子，转而语气更加讽刺：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高烧烧地现在只能一边住院一边补作业，生怕耽搁几天落下的学业就补不回来了，可怜的呦。”

空气里蔓延的尴尬与沉默吞噬了宋诗晚，他不知道自己现在面色如何，心里却像沉船一样缓缓下坠：伤害到无辜的租客确非他本意，但事情已然发展到了这一步。好吧他承认，自从那天收到银行转账的短信、到当晚返回家里和租客交涉、再到顾磊闻讯赶来阻止这一系列过程，宋诗晚承认自己是极不理智的。

一直以来，但凡碰到和母亲相关的事，他都无法控制住自己。所幸之前造成的不良后果只局限在家里，但这次显然不一样——对别人造成了实质上的伤害，哪怕是间接性的。

“所以这次是他做错了？”褚云舟知道自己的提问有点苍白。

余桐筱点点头：一般人的逻辑应该是回家先找到所有问题的始作俑者顾磊，同他谈妥当或者哪怕谈崩。而找租客协商是下一步的动作才对。”余桐筱看着褚云舟冷静分析。

“他不会的。”后者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摇头：他肯定很紧张屋子被别人摆弄成什么样了，妈妈的东西会不会被损坏。

“所以他第一时间是先回去家里查看情况，而不是大家认为的，当即就去找租客理论。”吐出这一连串，褚云舟突然觉得心中莫名畅快又有点酸涩，不知是自己太过共情还是又习惯性为他找借口解释了。

“九儿，你提醒了我！”消化了大约五秒，余桐筱突然兴奋：我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