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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婉本正出来坐在院子里晒日光。
听闻这话，抬眼便跟从前门进来的程于莫视线撞了个正着。
“姑娘，世子他执意要闯入，小人实在……”守卫小厮神色惶惶。
沈梦婉轻叹口气：“无妨，你们下去吧。”
她虽然不愿见程于莫，可也明白以程于莫的身份，哪里是一名小厮敢出手阻拦的。
很快。
身旁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只余两人相视。
沈梦婉神色淡然，替他倒了一杯茶。
“世子有何事？这么急着寻我。”
程于莫久久凝视着她：“梦婉，你身子恢复得如何？”
“多谢世子关心，小女已无大碍。”
沈梦婉平静地近乎冷漠，俨然是要跟他拉开距离的态度，还不忘补充纠正：“另外，还请世子莫要再直呼小女闺名，不妥。”
程于莫一怔，心口微缩。
她不说何处不妥，但他也明白，自己是已不配再这般亲昵喊她。
沉默许久。
程于莫将手中提着的补药放置在石桌上，“这是我特意去太医院替你寻的几味补药，对伤口愈合以及受寒有极好用处。”
“多谢世子好心。”
沈梦婉并未拒绝，但态度淡淡，看起来并不在乎一般。
如今的她，陌生得叫程于莫心底发慌。7
他上前一步，沈梦婉便往后退了一步。
程于莫神色滞愣，不再往前，缓声开口：“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
“世子说的是之前的哪件事？”
沈梦婉唇角勾起极淡的笑，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道歉，她今生已经听程于莫道了太多次歉了。
程于莫被她问得一怔。
忽地明白过来，自己对不住沈梦婉的，又何止一件事呢？
是自己在跟她订盟之日抛下了她，留她被众人嘲讽；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杨嫣儿误解了她；也是他在最后时刻，认为她与人苟且，对她的生死视若无睹……
程于莫的沉默让沈梦婉眸底有痛意闪过。
“世子，其实你并不爱我，我明白的，你只不过是觉得‘爱我’也不错，于是便兴致来时跟我玩玩风花雪月，可在你的心底，你对我并无多么深刻的爱意，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负我。”
“因为在你认为，我不过是孤女，你大发慈悲低头看见了我，我就该千恩万谢，我就该被你一句话哄哄就回到你身边。”
“而你也没有想错，从前的我确实是这样，我甚至觉得深深爱上你的我才是错的。”
“可如今我看清了也想通了，错的是你，你的君子礼仪，不过是清高孤傲！是你自视甚高，是你自己高高在上。”
沈梦婉一句句质诉让程于莫神色微变，却一时无从反驳。
他想告诉她自己是真心求娶她，可心底深处却又有声音认同了沈梦婉的话，他从心底里，确实将她当做是哄哄就能回到他身边的孤女，不是她，换作其他任何人也一样。
她说得没有错。
他从骨子里，就是自视清高，无人同流的。
向来高傲的程于莫眼底浮现出几抹复杂之色。
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对视，久久无言。
程于莫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浑身无所适从的不自在，他薄唇紧抿，眼底复杂仿有千言万语。
而沈梦婉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定定望着面前的男人。
两世的爱意终于烟消云散，释然无存。
“世子，若无别的事，就请便吧。”
她自觉跟程于莫并无其他话可说，开始赶客。
程于莫眸光始终未曾从她身上收回。
他知道按礼数，自己该听懂了沈梦婉的拒绝，自己该离开，然后与沈梦婉不再有任何干系。
可他心底不愿，他的脚步无法踏离。
他沉声问：“梦婉，若我不想放弃你呢？”
沈梦婉的眉头微微一蹙，正要再度开口。
却见程于莫突然向她靠近一分，伸手过来作势要抱她的架势。
沈梦婉下意识往后退去。
下一瞬。
她抬手便一巴掌打在了程于莫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