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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舌，轻扫进去，立刻显出唇上一片潋潋红粉。

　　回了神。

　　他才回复姑姑的话，“不回了，那边的人已经遣散了。”

　　“家里人呢？”

　　这么一问。

　　桌上人所有的动作都有凝固，唯有谢萱，低头抿汤，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因为被她忽视，周明煦垂下眸，回答是为故意刺激对面的人。

　　“在那边安顿着。”

　　“听说秦小姐生了，男孩女孩？不准备接过来吗？”

　　周婉问话不停，一句一句，揭露了周明煦在那里的生活，也是在提醒他，他有了别的人，别的生活，跟谢萱已经结束。

　　他无需多想，也知道这是申嘉歆的手笔。

　　趁着这个机会，周明煦刚好辩解，“女孩，她自己照顾就好，跟我没什么关系。”

　　周婉诧异，“没什么关系是什么意思？”

　　“那是她前夫的孩子，当然跟我没关系。”

　　云善哼笑，嘲道：“别是生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喜当爹吧？”

　　周明煦没跟她计较。

　　“一直都跟我没关系。”

　　他刺激谢萱，谢萱不为所动，澄清不是他的孩子，谢萱仍然没有反应。

　　周明煦捏紧筷子，已经不知道这是用来暗自发泄还是吃饭用的。

　　听他这样说。

　　云善更烦闷，一气之下，话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那还真稀罕，别人的孩子当宝似的，自己的孩子可不见这么宝贝。”

　　话出口。

　　想收已经来不及。

　　也唯有云善这句话，让谢萱僵了下。

　　周婉骂了她一声，周明煦却听不懂，“什么叫我的孩子？”

　　云善迅速反应着解释，“我是说你以后有了孩子也不见得这么宝贝吧，你在想什么，谁会给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生孩子？”

　　周婉斥她：“善善！”

　　孟诀往云善嘴里喂菜，试图堵住她的嘴。

　　她确实容易说漏嘴，为了不让谢萱再难过，便乖乖闭了嘴。

　　问完周明煦，周婉改问谢萱，“萱萱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谢萱回答时，执着筷子，嘴里是空的，“等江君回来了，我就空下来了。”

　　听她这么说。

　　周婉满意许多，“那就好，有空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认识，跟你年龄差不多，工作也不错的，你们在一起聊聊。”

　　这是要当着周明煦的面给谢萱找人结婚。

　　他忽然放下筷子。

　　动静颇大，不愉也夹在眉头里。

　　云善正要嘲讽他，被孟诀拽了一把，才讪讪安静下来，谢萱一眼也没看过去，眼底暖和有笑意，摇头拒绝。

　　周明煦沉着的心思刚复活。

　　又被谢萱一句话打碎，“谢谢姑姑，可我不是单身，不太合适。”

第37章 你就是得寸进尺

　　谢萱咬字清晰，结尾利落干净，不拖泥带水。

　　餐厅烛火温暖，照着她的脸，让那捧笑容像被爱意融化过，幸福而欣慰，而这些，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还有那句。

　　——要接吻吗？

　　也是那个人教她的？

　　周婉显然也不知道这事，但也替谢萱高兴，“这是好事啊，改天带来家里吃饭。”

　　“他比较忙，我要问问他的。”

　　“应该的。”

　　云善和孟诀都知道这件事，表现得并不太惊讶，照旧吃饭。

　　唯有周明煦，面若冷霜，堪比外面即将落雨的阴沉天气，周婉和云善已经在聊其他，他坐着，不再动筷，以晦涩难辨的眸光凝着谢萱。

　　从上至下，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谢萱低头吃饭，不是察觉不到周明煦不加掩饰折射而来的目光，他那样不露声色的人，现在却连遮掩都不遮掩了，看久了，总算克制不住。

　　冷不丁问出一句。

　　“什么时候的事？”

　　周婉跟云善停了声，孟诀也停筷看着他。

　　这顿饭顿时成了鸿门宴，也是调色盘，各人有个人的颜色。

　　周婉轻笑着打圆场，“明煦还是关心的萱萱的，毕竟现在萱萱认了你妈妈做干妈，你就算半个哥哥了不是？”

　　这个称呼出来。

　　周明煦不由嗤笑，那笑轻薄一层，撕碎也很容易，“哥哥？我可不是她哥哥。”

　　刚降下的火因为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又升起来。

　　云善放下筷子。

　　蓦然站起，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周明煦，“我真佩服你能像没事人一样回来，还有脸问什么时候的事，难道人家就要围着你转才能体现生命的价值？”

　　孟诀跟周婉一同拽她。

　　却怎么都拽不下来，她喋喋不休，代替谢萱，吞吐出了这一年的苦水。

　　“你真厉害，用萱萱的命去换个小贱人的命，你俩要唱什么梁祝别搭上别人啊，谁拦着你们了？”说到这儿，她控制不住替谢萱委屈，热泪翻滚，喉头梗着，话里带着哭腔。

　　“且不说萱萱跟你那么多年，她有多喜欢你，你自己不知道？你不喜欢她你早说啊，溜着人好玩？你当是玩游戏呢不行了还能存档重来？就算是个陌生人你也不能这么狠心，你就是得寸进尺，人家对你好，你还理所应当了？”

　　云善撑着桌，那架势恨不得掀翻这一桌子菜。

　　气得胸前起伏翻滚着，“她一个人在外面出过什么事，你关心过吗？”

　　有些话就要呼之欲出。

　　孟诀忽然站起来，压着她的肩膀，厉声截断，“善善，够了！”

　　这一番话算是将今晚和平的好局面彻底推翻。

　　谁也控不了场。

　　周明煦这辈子怕是也没这样丢过面子。

　　就算那年事情结束，谢萱没死，被孟诀救下，也没人这么指名道姓地骂过他。孟诀亲眼见证了他的冷血，也仅仅对着他说了句：“这次您是真寒了萱萱的心。”

　　说完人便收拾行李回了国。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还是若无其事，对那些伤痛，选择性视而不见，妄想用时间抚平一切，粉饰太平。

　　但那累累罪状，仍有人替他记着。

　　谢萱眼波沉静，什么都听见了，也什么都没放在心上，被捡回去那几天，云善从松江赶到京华看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竟然也为她煲起汤。

　　一提起周明煦，她哭得厉害，让谢萱手足无措，擦着她的眼泪哄：“我还没死呢，你就给我哭丧？”

　　后来实在怕她哭瞎。

　　才让孟诀把人带回了家。

　　从始至终，谢萱就没掉过一滴泪，那次送云善回去，看到她偷偷藏在抽屉里，留给她的一万块钱现金，才哭得泣不成声，她早就不恨周明煦了，却有人替她恨着。

　　这场饭局看来是要不欢而散。

　　谢萱最早放下筷子，退出这场战争，“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站起来，椅子后移。

　　拿上包和外套，便匆匆离开。

　　周明煦没作声，脸色却已经难看得不成样子，周婉开口想缓和气氛，他没打算领情，但也没给长辈甩脸子，沉沉丢下句，“我也先走了。”

　　便紧随其后离开。

　　追到电梯。

　　门正在关合。

　　谢萱看到了他，却并没按开门键等他，他加快两步，伸手过去，挡住了那扇门。

第38章 两条命，怎么选？

　　门感应到物体，再度打开。

　　周明煦一脚踏进，与谢萱独处在一起，许多话要说，却又堵在喉咙，需要斟酌，筛选，最后挑出最合适的。

　　“你是不是也想那么骂我？”

　　他被云善那番慷慨激昂的话弄得心如刀绞，灰头土脸，沉在团团迷雾中，怎么也等不到真相浮出水面。

　　每个人都对他吞吞吐吐。

　　藏着掖着。

　　好似谢萱这一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他却抱着温香软玉在过好日子，但他分明记得，谢萱走得时候带走了钱。

　　还跟林延说过，她去游玩，不要管她。

　　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这个样子？

　　谢萱低头看手机，没有周明煦那么多的心理活动，顶多就是感慨一番，回头再请云善吃顿饭，感谢她的仗义执言。

　　她笑着应了声，“骂你什么？”

　　“骂我混蛋。”周明煦侧眸，直视着她的下颌，到耳垂，她以前喜欢戴珍珠耳环的，现在也不戴了，常素着，“你不恨我？”

　　“不恨。”

　　和手机那端的人结束对话。

　　谢萱收起手机，在一汪波纹浅浅的光线中直视周明煦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我很忙，没时间整天盯着一个人恨，你也不用愧疚什么，善善太感性，才会说那番话。”

　　周明煦脚上发软。

　　靠着墙，才能站稳，“我倒是希望你能恨我。”

　　也比把他当个透明人来得好。

　　可谢萱的确恨不起来。

　　记得他们在一起时。

　　两人一起抽空在家里重温电影。

　　挑了一部老电影，谢萱窝在他怀里，看得专注，周明煦身上常年有种薄情的温柔，他会陪她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