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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发现了。」

　　两人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一句话，这句话让他们两个仿佛都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好半天，时晔顺着楼梯走了上来，轻轻扶住了江知念的手臂：“你是来找我的吗？”

　　江知念回过神来，也想着赶紧遮掩过这个话题：“啊，对，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刚到这里，就看到你们好像有事在说，我就没下去。”

　　她本来想加一句没听清你们在说什么，可是又觉得好像有点欲盖弥彰，这一犹豫的间隙里，冯佩佩已经回过神来，开始拖人下水。

　　“江知念，你老公有病，精神病，他是个魔鬼，江知念，你快点离开他。”

　　江知念扭头，看到站在楼梯下看向自己的冯佩佩心情有些复杂，她是真的不知道，冯佩佩竟然有精神分裂症……

　　那，院长妈妈也知道这件事吗？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有家长来领养小朋友，院长妈妈都不会带冯佩佩出来，所以，其实是这个原因吗？

　　冯佩佩意识到江知念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同情，不由得愤怒，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江知念的同情，这让她更加痛苦：“江知念，你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是在可怜我吗？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知道吗，我在福利院里，最讨厌的就是你。”

　　她还想再说点恶毒的话去攻击江知念，却被时晔看过来的眼神吓得一哽，张不了嘴。

　　时晔收回目光，拍了拍江知念的手臂：“走吧，先去食堂吃饭。”

　　江知念最后扫了一眼冯佩佩的肚子，点了点头，跟着时晔离开了楼梯间。

　　气氛一时有点沉默的尴尬。

　　“手术怎么样了？”他问的是小雨的手术，算是个不错的话题。

　　“还没结束，院长妈妈在那里守着，我一会要去换她吃饭。”

　　“一会直接打包一份饭吧，不然晚了就没什么吃的了。”

　　“好。”

　　两人挽着手臂朝食堂走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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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雨的手术很成功，江知念陪着他回到病房，然后坐在一边耐心地等他醒来。

　　“院长妈妈……佩佩的事情，你知道，是吗？”

　　“什么，事情？”

　　江知念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院长妈妈愣了一下，长叹一声：“你都知道了……佩佩……她妈妈是我年轻的时候救助的一个流浪女，因为带着孩子，所以被送到了福利院，结果来了没多久，忽然犯了病，跑到马路中间，死了。”

　　从那以后，她对佩佩就一直有些愧疚，却也不敢真的让她被人领养走，就怕遗传了她妈妈的毛病，回头害了人家。

　　江知念静静地坐着，想着心事，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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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家，时晔依旧去厨房洗手做饭，江知念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下午查了资料，知道冯佩佩的「精神分裂」属于一种可能会遗传的疾病，那时晔的问题呢，也会……遗传吗？

　　这个猜想让她坐立不安。

　　吃完饭后，时晔要去厨房切水果，却被江知念一把拉住了手臂。

　　“时晔，我有话和你说。”

　　时晔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向江知念：“说吧。”

　　“就是，你的问题……会遗传吗？”

　　时晔站在厨房门口，背后是厨房明亮却阴冷的白炽灯，面前则是走廊温暖而昏暗的暖灯，在这半明半昧的交织中，时晔的脸色慢慢淡了下来。

　　“阿斯伯格，算是孤独症谱系的一种，但又不完全相同，不遗传。”

　　“那你爸爸……”

　　“他算是反社会人格，也许有点关系，不过我还有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是普通人。”

　　阿斯伯格的发病率极低，而他又属于非常轻度的那种，除了情感障碍之外，目前其他方面都一切正常，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大。

　　据他所知，他的某个长了雀斑的弟弟已经有了孩子，目前来说一切正常。

　　江知念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不遗传就好。”

　　“如果会遗传，我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从时晔的语气里，江知念第一次听到了「怒意」，不由得有些慌乱，过去他们在一起，时晔就像大海，对她总是包容和温和的。

　　可这一次，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时晔的情绪。

　　“时晔，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182章 不变

　　时晔出声打断了她的解释：“你就只是想说这个吗？”

　　他以为江知念会质问他，或者问他，到底爱不爱她，可她只是点了点头。

　　“对，就是，想问这个。”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江知念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还应该问什么，或者说，她还能问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有什么毛病吗？”阿斯伯格的情况，从轻度到重度，非常复杂，具体的表现也不同，他以为江知念会在意这个。

　　江知念却只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瞟了时晔一眼，小声道：“我知道。”

　　她其实偷偷查过了，无非就是情感缺失的问题，无法共情、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情，哦，对了，她顺带还了解了一下s级信息素的机制问题。

　　“那你都知道了，你不生气吗？气我欺骗你的感情。”

　　时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江知念如此善解人意地将这件事情消化了，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对。

　　他们可以继续过去已经成熟的相处模式，践行他对家庭理解的理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非要把江知念逼到一个角落里，想问清楚她所有的想法和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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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知念低下头，声音轻柔道：“你对我的亲密，我都能理解，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和信息素对吧，我都懂的，我也没觉得你在骗我。”

　　说起来，时晔似乎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爱」，自然算不上欺骗，他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对她好而已，想和她组建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而已，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从我们结婚开始，你就告诉过我，你没有恋爱的打算。”

　　只是她忘了，不过幸好，她现在都想起来了。

　　江知念重新扬起一个笑容：“你说你只是想要个家，所以和我结婚，我都记得，这段时间……你一直做的很好，对我，对孩子，都尽到了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所以，其实你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让她给时晔打分，她会打一百分。

　　时晔沉默了一会，脸上出现了一种略带复杂的矛盾神色，好半天他才继续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图穷匕见了，如果按照他的本心，他不该问，万一江知念被他点醒，想要从虚假的情感中走出来……他就得去淋雨了。

　　所以，他这个问题，其实是在赌，输了就一无所有，赢了，也不会获得什么额外的奖励。

　　但他还是放弃理智，问了出来。

　　江知念也被这个问题困住，她轻轻咬住下唇，抬头，带着祈求的神色看向时晔：“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时晔，可不可以不要变，我们还像当初约定好的那样，当一对负责的父母，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好吗？”

　　她很害怕时晔因为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就选择远离自己，那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天，她一直选择逃避的原因。

　　她不想改变，一点也不想，比起爱情，现在的生活和即将拥有的孩子，才是她最想要的。

　　如果追根究底的结果是时晔的离开，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时晔看着江知念漂亮而氤氲着泪水的眼睛，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酸楚，他想抓住那种感觉，却又像在大雾之中一个人独行，什么找不到。

　　他双眼微微垂下，带着一些近乎悲伤的情绪，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可以。”

　　这明明是最好的结局，可他看着江知念重新扬起的笑容，却说不清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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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周开始，江知念每周都要去一次医院，做胎心监护。

　　坐在沙发椅上，护士轻轻撩开她的衣服，在她的肚子上绑上胎心监测的仪器。

　　“检查的时候不要乱动，也不可以走动，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墙上是数胎动的方法，自己阅读学习一下，不懂的再问。”

　　一个房间里坐了七八个孕妇，护士很忙，交代完事情就随手拉上了帘子，步履匆匆地走开去处理其他孕妇的问题。

　　江知念乖乖地坐着，听着耳边传来的「滴、滴」声，不由得陷入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