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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地看着空中灰烬，沉默了半响，才恍惚感受到伤口疼痛般，捂住了胸口，轻飘飘地说道：“你走吧。”

“不急。”桑雉拍了拍手，“我还有问题问你，关于茯苓。”

她今日本想斩杀茯苓，却感受到她身上有云湛下的生死咒，若茯苓死，则梧山亦亡。

将梧山系与一人之身，在她的记忆中，云湛并非这样的人。

云湛像是失了所有力气，一贯冷硬的碎发此刻软软贴在额间，看起来十分疲惫。

“她不能死。”

他闭了闭眼：“一万年前帝噬之乱，仙魔混战，毁坏了天地间的仙途，凡人再无升仙之路……”

帝噬，是万丈渊之下碑文的落笔者。

桑雉一顿，顿时想起来为何这名字如此熟悉，古籍中记载。

帝噬不知何处来，三界之乱自始开。

劈天神器封于地，由是万年无兽灾。

碑文中所注，便是万年之前，那些预知未来里的那头巨兽，想必便是帝噬。

佛祖所谓的天君是关键，难道便是万年后的今天，帝噬将破开封印？

她定了定心神，又问道：“这与茯苓有何关系？”

云湛继续说着：“历代天君找过无数能修仙的凡人，只希望能去除仙途直入九重天，所有人都失败了，只有茯苓……”

她是修仙界最特别的存在，亦是所有修仙者求飞升的希望。

桑雉闭上了眼睛，心中萦绕的所有谜团，终于全部解开。

第23章

“所以她做什么你都相信她，即便是要我死，你也随着她？”桑雉嗤笑道。

云湛沉默了片刻，眼中的冰逐渐化开了水，翻涌着一层层她看不懂的涟漪。

“你不会死，因为……”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凌厉剑光朝这边划来，桑雉身形一动立即躲开，却见脚下正踩入了一个阵法中央，将她困在其中。

她一愣，抬头仿佛透过层层光影见到天君凌于空中，双眸中含着杀意。

桑雉只觉身体仿佛被溶解了一般，一看脚下的纹路，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什么阵法。

噬魂阵！

这是松山秘术，亦是三界秘术，以灵魂为阵心，去溶解另一人的灵魂，被锁定着，将困于其中无法脱身，只能亲身感受着灰飞烟灭的过程。

此阵十分歹毒，与九重天格格不入，故被纳入禁咒之中，没想到天君竟会此招。

桑雉只觉脚下阵法不断吸食她的神魂，仿佛要将她蚕食殆尽一般。

她咬牙道：“卑鄙！”

她看向一旁同样被捆仙锁困住的云湛，冷笑道：“这便是你守护的九重天！”

云湛一顿，以指化剑，便要斩断身上绳索，天君冷哼一声：“你方才与魔主大战，我念你保护封印有功，不为难你，你却不要得寸进尺。”

云湛恍若未闻，迅速劈开了身上的捆仙锁，随即掐诀便要破坏阵法。

天君眸中一冷，一道剑光迅速劈下，云湛抬剑去挡，却又似体力不支，跪倒在地，骤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无情道破了，你还以为你能对抗得了谁？！”天君冷声道。

无情道？什么无情道？

桑雉只觉脑中似乎有根弦骤然绷紧了，却还未来得及深想，便觉一阵剧痛袭来，只觉得五脏六腑皆已乱成一团，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她擦去嘴边血迹，心中迅速想着该如何脱身。

却听见上方天君说道：“你不亏是文德的女儿，死在同一个阵下，也算是父女情深了。”

桑雉一顿，猛然想起那条河边，便是这样的仙气，丝毫不差。

原来……原来是这个阵法害死了父君！

双眸又现一片血红，耳边传来云湛焦急的声音，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眼前浮现出的全是父君托着她上梧山，教她习字，温声笑语的模样，却又只听得一阵撕裂之声，这些画面恍如镜花水月般碎了一地，只剩下那天清冽的泉水，鲜红的血液，天君的狂笑，她的父君再也不能归来……

桑雉只觉眼前一片血红，胸口无数的恨意如海水般翻涌，将她的理智全部淹没。

什么三界、什么未来，她全部都不在乎了！她只想遵循着自己的本心。

杀了他！杀了他！

一阵阵魔气卷着狂风席卷而来，天君脸色骤然一变，便听得剑冢之中一声撕鸣，随即阵法便听得清脆一声，碎了一地。

他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剑冢之上，一柄鲜红的剑破开梧山之巅，还未反应过来，就觉胸口一凉，穿心而过。

他怔怔看着自己的胸口，仙气迅速流逝。

身后桑雉满身鲜红，唇角嗤笑着，双眸鲜红不见一丝清色，已然堕入疯魔。

第24章

“你……入魔……”天君捂着胸口，唇角鲜血不断淌下。

他惊恐地看向桑雉：“来人……”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剑光划过，“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魔气瞬间将他钉在了冰冷的山体之上，他睁大眼睛，当场便没了气息。

这轰动自是吸引了无数神仙。

“桑雉回来了！”

“桑雉入魔了，她杀了天君！”

“杀了她！杀了她！”

耳边不断萦绕着这些话语，桑雉捂住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却还是不满足颤抖着的双手，痛苦地皱着眉。

不可以，已经够了……

体内魔气不断反噬着，几乎又要将她的理智蚕食殆尽。

她双目猩红，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神仙，嘶吼了一声，飞速往下界飞去。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云湛，那双眼中，又含着什么样的情绪呢，她看不真切，随即便在无尽的下坠中陷入了黑暗……

桑雉一走，天界瞬间乱做一团。

“天君死了！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你为什么问我？”

……

云湛跌跌撞撞走出，看着天君的尸体，只觉聒噪。

随即抬手，众人只听得一声轰鸣，旁边的山峰瞬间被削去了大半！

众人皆惊，再看云湛冰冷的神色，不敢再说一句话。

霎时间，梧山之上一片冰冷。

云湛淡淡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极累一般说道：“他不能死，送去佛界……”

……

人间。

窗外阳光刺目，床上之人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双眼。

刚想抬手去挡，却又愣在了原地。

没有魔气，神识清醒……

桑雉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感受了下身体中的调息，方才滔天的杀意确实消失了，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只是体内的魔气损耗过度，有些难以调动。

她松了一口气，顿了片刻，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房间，看程设，与百年前人间的程设有些差别，却又相差无几。

她立即感知天地灵气，确实只有稀薄的一点灵力，看来确实在人间。

她被人救了？

正想着，门被打开了，一个仙童模样的小孩见到她醒了，笑道：“你醒了？”

桑雉顿了顿，问道：“你救了我？”

“是啊，前几日下山采药恰好看你在山里，就救回来了，师尊说你要睡几日，没想到今日就醒了。”那孩童将手中的药碗放于桌上，“喝药吧。”

桑雉一愣，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抿了抿唇，实在难以下口。

在神界亦或是魔界，灵药之类便是自我吸收，从未有过喝药一说。

“你怕苦？”小孩见她迟迟未动作，显然误会了些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糖，“给你糖。”

他眼睛瞪得又大又亮，竟与记忆中的一双眼睛重合。

桑雉不由失笑，拿起药碗喝了个干净：“多谢。”

“不必。”小孩说完又是一顿，想起什么一般，说道，“若要谢我，就给我折只桃花吧。”

桑雉几乎被他假装成熟的模样逗笑了：“桃花……你跟哪位浪荡子学的？”

“我师兄啊，怎么样，潇洒吗？”

“师兄。”桑雉笑了一声，却又猛然一顿：“这里是哪里？”

那小孩笑道：“青木山啊。”

第25章

青木山……

桑雉呼吸骤然一窒，她恍惚记得，那日冬凌曾说，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