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金福真是什么 寻找金福真免费阅读全文
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路面,车轮在路面上,拖出一条红红的印记。
小春吓坏了,尖叫着往老头怀里钻,老头也吓坏了,愣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金福真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张开着嘴巴大喘气,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尖锐的警笛声和120救护车的声音响起,才把丢了魂的三人叫回现实,金福真想冲过去,老人却死死拉着她的衣服,把她一起拉在岗亭背后蹲着。
交警来了,医护人员来了,消防员也来了。一辆,两辆,三辆......原本空空的马路堵起了长龙,人们惊奇地围合在车祸现场,不少人拿着手机兴奋地拍摄着眼前血腥的画面,还有的女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头进去看了一眼,就在路边吐了起来。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大货车被腾挪到了一边,人群在民警的指挥下渐渐散去。
路上没有独眼女孩的尸体。
只有一滩长达五米左右的红色物质。
它像一块颜料一样,把乌黑的柏油路点得鲜亮,灰褐色的冬天的清晨,被它的颜色撕破一道口子,像大地裂了一块伤口,又像石榴被tຊ划破了一刀。
戴着口罩的交警,用一把塑料扫帚,清理着独眼女孩,他用力搓,用力搓,也无法把她从路面上扣下来,她被一捧一捧地,捧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
一个民警戴着手套,一样一样捡起和她散落在一起的东西,那个塑料背包早就被撕扯得稀巴烂,民警看着手里那张身份证,对同事说:“小陈,记身份证,430211****10172531,金福真,其余物品,损坏”。
第六章 老酉
沙漏开始反转,倒计时开始了,你能看得见时间的流逝吗?
独眼女孩叫小夏,和小春一样,是老头在街上捡的女孩。名字也是老头给取的。
小夏的独眼是在工地做捆绑工人时,摔倒了被钢筋插坏的,她未成年,和施工方没有合同,就是和街上认识的人临时搭伙一起去找的零工而已。
工头赔了三万多,工友又捐了一些,她命大,活下来了。
活下来以后,再也找不到那样的零工了,没有一个包工头愿意用她。她也不想回村里,不如上街混着。有一回雨夜里发烧,让老头和小春给救了。老头给她买了退烧药,又照顾了一天一夜。
那老头又是谁呢?
从废旧岗亭离开,小春一直在哭,她一边哭,一边打自己的脑袋,嘴里不断喊着“星期天,星期天,星期天......”老头用力钳住她的双手,企图让她平静下来。
金福真木愣愣地跟在后面。
三人一起回到棚子,老头让小春喝了一杯什么东西,她很快就睡着了。

金福真看到老头往里面加了粉末,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但是老头给小春盖上被子以后,主动走过来先说话了。
“小春这里不太好”,他指一指脑子,“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就跟今天一样,嘴里一只叫‘星期天星期天’,把自己身上都抠破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整理棚外的纸皮,把它们扎成一捆。
金福真也上去帮忙,老头接着说:“刚好遇到了,总不能不管她,当时我手里有点钱,就是卖这些东西攒的,去不了大医院,去的小诊所,医生说像是精神有点问题,让我去精神病院,我又去了,她看到精神病院就害怕,根本带不进去。唉,没办法,我自己去开药,诺,时不时的去一次,一次只给三颗这个。”
他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出来一个鞋盒子,鞋盒子里有各种各样的药,其中一种就是他说的药,白色药片。
“医生说,她有控制不住的自残行为就喂她吃一颗,让她睡觉。唉,小夏.......唉......”
金福真只是手上忙活着,心里依旧是被掉在空中的悬空感。小夏的死亡就像一个隐喻,意外来得太突然了,她又回想到警察举起她的身份证。
他们会以为死掉的是自己吗?江阳的警察,会通知住在江门的丈夫和女儿吗?她现在在世界上,是一个死人了吗?
她无法想明白,以她的社会经验和知识文化水平,她完全不明白背后的程序应该是怎么运行的。
小春在梦里哼了几声,老头进去看了一眼,又出来接着干活。
等到纸板都捆扎好了,老头叫上金福真一起出门,把小春反锁在屋子里。
“这样锁着没事吗?”
“没事,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的,我们很快就回来。”
老头背上一捆纸板,金福真也背了一捆,跟在他后面,一边走一边追问。
“可是小夏就这样死了吗?就这样了吗?”
“不然呢?你想要怎样?”
“至少,至少应该让她家里人......”
“愚蠢!”
“什么?”她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老头会突然发火。
“你以为每个人都会死得有去处吗?这个世界上不明不白生出来,又不明不白死了的人,多得是,多得是!告诉家里人?告诉家里人又怎样我问你?他们会觉得悲痛吗?会遗憾吗?会为她找个好地方?烧点纸钱?我告诉你,不会!要是没有赔款,他们顶多是觉得麻烦!”
她被这种近乎控诉的解释吓到了,这一天,心就没有落回地面上过,她不敢再问什么,只能安静地跟在他背后继续走。
俩人走到一个规模很小的废品站,另一个穿着背带裤的老头正在用一辆三轮车装车,见到来人,灵活地从车上爬下来,“老酉,昨儿怎么没来?我等你喝酒等了一晚上!”
“有点事儿,耽搁了。来!”说着把纸板扔在灰不溜秋的板称上。金福真看着,也把自己背上的放上去。
“四十四,来这是四十五”,背带裤老头给老酉递了钱,又招呼他进屋喝酒,这时候他才指一指金福真,问,“这谁呀?小春小夏呢?”
金福真拘谨地搓搓手,不知所措。
“一个朋友。小春睡着了。小夏......死了。”
听到这样的话,背带裤老头一点都不惊讶,仿佛司空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搂着他的背就要进门喝酒,老酉转身把钥匙扔给金福真:“你先回去!”
命令的语气让她无法拒绝,她捡起钥匙,上面挂着一只用绳子编成的金鱼,就是小学门口最常见的那种编织绳,孩子们很喜欢玩。
她扑扑金鱼上的灰,把钥匙装好,往回走。
她肚子饿得很,身上也冷得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现在钱没了,身份证没了,吃得也没了,那个蜂窝煤厂到底在哪儿?
回到棚子,打开门锁,小春果然还在熟睡。她实在是冻得不行了,钻进被子里,和小春一起躺下。
等小春醒来,老酉回来再说吧。
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老酉才回来,带着半个烤鸭,还有俩馒头。
他把小春叫醒,“吃饭”,又丢了一个馒头给金福真。
她是真的饿坏了,昨天把肚子吐空了,到现在什么也没吃,拿到那个馒头,就像狗啃骨头一样啃起来,就着烤鸭脖子,囫囵下肚。
小春看乐了,在旁边哈哈笑,老酉细心地把小春的馒头掰成四瓣,又给她倒了水喝。接着问金福真:“你叫啥名字?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她把一口馒头艰难地咽下去,又喝了一大口水,把小夏抢了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现在我钱也没有了,身份证也没有了,不知道上哪儿找工作......”
“我看你穿得挺好的,怎么会没工作?身份证没了补办一个不就行了?派出所就在......”
“我不能去派出所!”
“为啥?”
“我......我......”
见她支支吾吾的,小春开心得鼓起掌来:“星期天,星期天!”
“她为什么一直叫星期天?”
“不知道,估摸着......小时候星期天遇上啥事儿了吧。你不能去派出所,那你咋办呢?找工作,不得要身份证?”
“短工可以不要吧?”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你没有身份证,没人敢要你。”
她将信将疑看着老酉,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人。
“这样吧,你要愿意呢,可以跟我和小春在一块儿,先过渡着,等你什么时候能去派出所了,你再去。”
她看看手上的馒头,又看看天真可爱的小春,点点头答应了。
流浪生活正式开启,其实这也不能算流浪,只不过没有“家”而已。白天,她就去四处捡纸壳、塑料瓶、易拉罐,她很快就学会了什么地方捡到好东西的几率最大,哪个菜市场的馒头最大个,哪个菜市场下市以后会剩很多能用能吃的好东西。
晚上,老酉偶尔会带点烤鸭、猪心猪肝之类的东西回来。当然也有纸壳和塑料瓶。
他们每周去背带裤那里卖一次,老酉就会像那天一样,让她们先回“家”。
他们一块儿生活的第三个月,2011年4月,天气终于渐渐暖和了,老酉拆了铁皮棚子,要搬家。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家呢?
老酉解释说:“冬天街面上人少,在这儿不打眼,没人看到,天热了,小孩儿到处疯玩的多,这儿不安全,两天就被他们给我造没了。有一回,一帮屁孩儿放把火把我屋给烧了,真是一帮没屁眼儿的东西......”
“咱们搬去哪儿?”
“更东边,更东边。”
他说的更东边,是城市真正的边缘地带,已经没有什么人居住,也没有车水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