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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默默地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察觉到厉彦清要做什么,林昭韫赶忙去抢鞋子:“我自己来便好。”
厉彦清躲开她的手,沉声道:“别动。”
他的声音比往日都要冷一些,林昭韫僵在原地。
厉彦清半跪在了地上,轻轻地抬起了她的脚,为她穿鞋。
林昭韫不知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这一幕是她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画面。
厉彦清站了起来,见她的眼角微微泛红,瞥见她身上单薄的衣裙,以为她是冻的。
他从身上解下了黑色的披风,披在了林昭韫的身上,有些愠怒:“明知体弱,怎么还这般不爱惜身体?”
林昭韫偏过头:“我不冷。”
这披风上还带着些暖意和他身上的梅花香。
“为何跑出来?”厉彦清没理会她的嘴硬,像是审案一般,一个问题接着一个。
“我想看看院外的红梅。”林昭韫如实说道,“但表哥不让我出来。”
厉彦清盯了她好一会儿,看到她眼里的渴求,让开了些,率先向外走去,声音依旧很冷:“下不为例。”
没想到厉彦清会同意,而不是勒令她回去,林昭韫有些惊喜,眸子亮了亮,赶紧跟上:“好!”
听见她声音难掩的喜悦,厉彦清的嘴角不自觉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很浅很浅,两人都未曾发觉。
来到庭院外,林昭韫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
厉彦清随意地倚在了一株红梅树旁。
翩翩公子,目如朗星。
他对她伸出手:“过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林昭韫不自觉走上前,一步步向他走近。
临近他的身旁,她停住了脚步。
想到他们之间尚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林昭韫又往后退了退。
见她这样,厉彦清似是有些不耐,直接将她拉了过来:“站好。”
“喜欢哪一枝?”厉彦清看向她。
“嗯?”林昭韫有些发怔,听清他的话后,随意在他身后的上方指了指。
厉彦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好看见一株梅树最高处的枝条上,盛开着比起寻常要大上许多的梅花。
看来她喜欢大一些的梅花。
厉彦清脚尖轻点,穿梭在梅树间,身法极快。
片刻后,他捧着一大束梅花递到林昭韫的眼前:“够了吗?”
说着,又要飞身上树。
林昭韫忙按住了他:“够了……够了。”
厉彦清这才回过身来问她:
“我赠你的这些梅花,可还喜欢?”
第三十七章
林昭韫怔怔看着他,他的瞳孔藏着星光,里面好像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她回过神来,接过那一大束红梅,抿了抿唇:“多谢薄大人。”
厉彦清眸子沉了沉:“天冷,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林昭韫的寝殿,小昭在那里已经等候了多时。
拿着姜汤递给了两人。
厉彦清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都递给了林昭韫:“你身子弱,多喝一些。”
林昭韫默默喝下了两碗。
厉彦清无意间一瞥,看到窗子的青花瓷瓶上已经插了几枝红梅,问小昭:“这是谁折的?”
“禀大人,是苏世子怕公主无聊,特意摘来解闷的……”小昭这才注意到,林昭韫刚刚进来放下的一大束红梅。
“他人呢?”厉彦清眼神有些不善。
“表哥有事出去了。”林昭韫默默将那瓶红梅往后挪了挪。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厉彦清想摔了它。
看见她的小动作,厉彦清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藏什么藏,苏叙白给你的那几枝红梅,有什么可宝贝的。”
“小昭,去取几个大瓶子来。”厉彦清拿嫌弃地瞥了一眼那几枝开着小花的红梅,“他有我送你的好看吗?”
见状,小昭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大人,莫不是在吃世子的醋?”
闻言,两人都一愣。
吃醋?怎么可能?
厉彦清第一次听见这个陌生的词汇,下意识地否定。
他只是不允许林昭韫觉得,苏叙白送的东西比他的好。
看那几枝红梅有些碍眼。
仅此而已。
“莫要胡说。”林昭韫呵斥了小昭一声。
小昭自知说错话,先行退下了。
林昭韫看向厉彦清:“小昭也不是有心的,薄大人无需介怀。”
“无妨。”厉彦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今日,多谢薄大人了。”林昭韫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从前也没觉得他这般喜怒无常。
“今日也就罢了。”厉彦清抬头看着她,“这几日好好待在院中,不要外出。”
“嗯。”林昭韫点点头。
“我有些事务处理,明日便回。”厉彦清安插在外面的锦衣卫已经布置妥当。
但还有些具体事宜要交代,因不放心林昭韫,他特地抽空回来了一趟。
厉彦清前脚刚踏出房门,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
在林昭韫疑惑的目光下,装作若无其事,淡定地将他送的花,摆满了她的窗台。
觉得苏叙白送的实在是碍眼,又将它挪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这才满意地离开。
“……”林昭韫的心中着实有些无语,默默地说了一句,“幼稚。”
叹了口气,林昭韫拿起剪子,开始修剪那堆满了窗台的红梅。
她从来不知道,厉彦清还有这一面。
这也是要对公主尽得职责吗?
林昭韫有些不确定了,或许他对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吧。
若是从前,厉彦清为她送花,她定然会欢喜得一宿睡不着觉。
但现在,他们……已经再无可能了。
林昭韫修剪着红梅,又咳出了一口血,血落在红梅上,更显得娇艳欲滴。
体内的毒像一道催命符,时刻提醒着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不该,也不能生出其他的想法。
厉彦清与她终究是有缘无分。
林昭韫看着红梅思忖良久,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唤来小昭:“为我准备好笔墨。”
第三十八章
林昭韫提笔写下了几个字,小心地折好,放入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小昭:“你去将这封书信放在薄大人的案前。”
“公主,这……”小昭看着她,有些不解,“这段日子,大人与公主相处得不是很好吗?”
“你看这花开得多好,只是冬日过后,它便要枯萎。我又能活到几时呢?”林昭韫看向红梅,垂下眼眸,声音有些低,“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误了他。”
小昭想起她的病,瞬间红了眼眶:“苏世子一定会医好公主的。”
林昭韫回过头来,笑了笑:“去吧。”
“是。”小昭抹了抹眼泪,拿着信离开了。
待小昭走后,她来到窗前站定。
窗外还下着鹅毛大雪。
有些凉意,林昭韫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才想起身上还披着厉彦清的披风。
她的眸子暗了暗,取下了披风,小心地折好,收了起来。
……
次日夜。
厉彦清回到温泉宫时已是晚上。
见林昭韫的寝殿已经熄了烛火,他一身寒气,也不好打扰。
厉彦清回了自己的住处,刚准备歇息,却瞥见案上有一封信。
忽然心中有一丝不安,他打开了信封,赫然是一封和离书,写着:愿与君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上面林昭韫已经签好的署名,刺痛了他的眼。
她就这么想逃离他?
厉彦清心中燃起了怒火,拿起和离书,直接撕了个粉碎。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林昭韫的寝殿,却没有人。
厉彦清从殿中出来,正好碰上拿着衣衫的小昭。
“大人,这是……”厉彦清一脸阴沉,神色有些骇人,从未见他如此生气,小昭有些发憷。
厉彦清看向小昭,冷声问道:“林昭韫去了何处?”
“公主在幽泉殿……”小昭话音未落,厉彦清就径直朝那里走去。
“大人您不能……”小昭在后面呼喊。
没有理会她,厉彦清直接粗暴地推开了幽泉殿的大门,带着十足的怒意:“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