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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鹤川背影孤寂，久久的望着远方，灯火似星辰。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第14章

天色将亮的时候，顾鹤川才带着满身风霜回了营帐。

苏晚凝看着他的背影。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恨他的。

可是爱恨无法加减，两者相逢，只会更加浓烈。

若是苏晚凝的死在某种程度让顾鹤川消极了几日，可是她却陪着他消极失意。

果然，她就算做个鬼也逃脱不了顾鹤川。

营帐内。

顾鹤川进来的时候，顾鹤轩已经等在了里面。

顾鹤川撩袍坐下：“有事？”

顾鹤轩刚要说话，江卫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单膝下跪。

“将军，陈国将领那和率领二十万大军，要向我们宣战！”

顾鹤川面色一沉：“召集所有将士，加强警戒，派人回禀上京，增派援手！”

“是！”

江卫离开。

这时，顾鹤川看向顾鹤轩：“没事就出去。”

“苏晚凝死了，你难过吗？”

顾鹤轩如此直白的发问，连苏晚凝都意外，可却又隐隐期待着顾鹤川的回答。

可顾鹤川却沉默了。

“呵！”顾鹤轩冷冷一笑，“我真替苏晚凝可悲，居然会爱上你这种人。”

可悲吗？

苏晚凝亦扪心自问。

一切从一开始便是悲剧，可她依旧飞蛾扑火。5

可悲，但她从来不悔。

案桌后的顾鹤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前方，然而眸中混沌一片，又似好像什么也没看。

苏晚凝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她明白，顾鹤川这种性格的人，喜怒从不露于人前，很少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日。

李琴求见的消息传到营帐的时候，顾鹤川正在勘查地形图。

“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身素衣的李琴走了进来。

顾鹤川依旧坐在案桌后，姿势未变。

苏晚凝看着面色憔悴的李琴，心里下意识的抗拒。

她不知道，母亲这时候来是为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为了自己。

大概又是因为自己的死给苏家丢了脸吧……

“顾将军，请把我女儿的骨灰交于我，带回苏家。”

李琴此刻的平静有些出乎意料，似乎跟上次那个泼辣的妇人毫不相关。

“苏晚凝是为国捐躯，骨灰已经运送回上京，葬在英魂陵中。”

顾鹤川说这话时，面不改色。

若不是苏晚凝看着他讲自己的骨灰收在营帐内，只怕都要信以为真了。

李琴也似没料到，沉默了良久，开口道：“那劳烦将军将我女儿的衣物交于我一些，我好带回去，日后也有个祭拜的地方。”

顾鹤川默了默，挥了挥手，身边的将士领命出去。

不多时，一个包袱就交在李琴的手上。

李琴颤抖着手，攥着包袱的手关节发白，眼泪抑制不住一滴滴落下。

她是在为自己难过吗？

苏晚凝看着由小声啜泣，到最后嚎啕大哭的李琴。

曾经父亲和哥哥离开，她也曾是这样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原来，母亲也会为她哭……

李琴爱苏晚凝，但更爱兄长苏少城。

没有比较的时候，苏晚凝觉得，她是有母亲的。

任何感情都是禁不起比较和试探的。

“我曾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她的家人，日后，你的的一切生活需要，军营都会负责的。”

面对李琴的哭泣，顾鹤川只能有这么一句话。

李琴离开的时候，苏晚凝看着她得背影，心里依旧是隐隐作痛。

母亲这一生或许更加不易。

一个女人，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后又丧女，到了晚年，孑然一身。

怎么看，都是悲哀的一生。

或许，母亲那一刻，有没有后悔这一生呢？

李琴走后，顾鹤川继续和几人研究作战事宜。

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般，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改变什么。

可是到了深夜。

军营突然来了一道圣旨。

宣旨的大总管看着顾鹤川，干瘪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顾将军，陛下旨意，命您放弃羌谷城，即刻撤退！”

第15章

放弃羌谷城撤退？？？

大总管的话刚说完，周围的人都惊讶不已。

“陈国偷袭了我们的城池，还杀了苏军师和那么多将士此等大辱，怎能撤退？”

“对啊，我们跟陈国僵持了这么久，怎么能撤退？”

“羌谷城还有那么多的百姓呢，朝廷真的要弃羌谷城不顾吗？”

“此时撤退百姓怎么办？任由陈国屠杀吗？”

众将士一时间议论纷纷。

大总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顾鹤川在此刻开了口。

“恕臣不能领旨！”

“顾鹤川，你不领旨，是要造反吗？”

此话一出，大总管身后的侍卫齐齐拔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江卫也毫不犹豫的拔剑，站在了顾鹤川的面前，似乎只要大总管身后的侍卫一动，他便立马上前。

“江卫，退下！”

“将军！”

“退下！”

顾鹤川向来说一不二，这一点所有人都了解。

江卫无奈，只能退下，大总管见状，也示意身后的人收了剑。

大总管知道顾鹤川的性格，也放软了语气：“顾将军，如今南方水灾不断，边疆不能再起战事了，陛下也是无奈。苏军师的牺牲，陛下何尝不知道，只是若不撤退，只怕朝廷没有这么多粮草来供给了。”

大总管话所如此，但其中隐含的威胁不言而喻。

若是顾鹤川不肯议和，朝廷不仅要降罪，还要断掉粮草。

粮草乃是打仗必不可少的东西，没有粮草，必输无疑。

顾鹤川没回答大总管的话，看向一侧的江卫：“军中粮草还够支撑多久？”

江卫略略思索：“半个月。”

半个月？

一旁的苏晚凝闻言，心中暗暗盘算。

战事只要一开始，短则半年，多则好几年。

半月的粮草，什么也干不了。

“好，那便就半个月。”

“什么？”大总管疑惑。

顾鹤川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半个月，拿下陈国将领那和人头，否则，任凭处置！”

那和乃陈国强将，那和一死，陈国便如同强弩之末。

吸气声一片！

“顾鹤川，你疯了？！”苏晚凝飘到顾鹤川的身前，“我们人马可比陈国少了一半，这不可能实现！”

苏晚凝的怒吼无人听见，当然包括顾鹤川。

大总管此刻冷笑一声，语气不屑：“顾将军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当然！”

“这根本不可能，陛下不会任由你胡闹的，我要回禀陛下，你抗旨不尊，死罪难逃！”

大总管说完就要带着侍卫往外走。

“江卫，拿下他。”

顾鹤川一声吩咐，江卫带着人，片刻之间便将大总管拿下，按着，跪倒在地。

“顾鹤川，你敢抓我，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我觉得我现在还怕多一个罪名吗？带下去，把他们关起来。”

大总管被带走的时候，顾鹤轩刚好赶了过来。

“哥，你……”

“陈国欺压我朝，又……”顾鹤川还没说话，转了话题，“此等血海深仇，议和绝无可能。”

说完，顾鹤川转身：“召集人马，立刻整兵，明日起兵！”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营帐内。

江卫和蒙哲还有顾鹤轩都站在下首，顾鹤川拿出一张地形图。

几人仔细研究着。

此战，凶险万分，没有退路。

苏晚凝飘在一旁，如同过往的数千个日夜，几人都曾如此聚在一起，连夜商议作战事宜。

可是如今唯一不同的是，苏晚凝此刻只能看着他们。

天色渐渐亮了。

“那就这样，你们收拾好东西，一刻钟后，军营门口集合。”

顾鹤川发话，几人退下。

他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眉间。

苏晚凝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却不料下一秒，他突然开口。

“晚凝……”

第16章

苏晚凝吓了一跳。

难不成他能看见自己？

她赶紧看向顾鹤川，却见他正看着不远处自己那染血的战袍。

苏晚凝不理解，他为何突然唤自己的名字？

只见顾鹤川起身，来到战袍前，伸出手，在上一寸寸抚摸。

“苏晚凝……”顾鹤川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无数温存的日夜，他在她耳边轻唤她名字一般。

“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