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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许心然双手抚着平坦的腹部，脸上难得浮出红晕。

顾泽衍神情和话语都冷漠如冰，直直砸向她。

“你忘了我说的吗？你没资格生我的孩子！”

许心然的眼眶发热，尽管早就不抱希望，然而本以为麻木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林清清不是我推的，她也不是摔伤，而是尿毒症！”

顾泽衍皱了皱眉，尿毒症？

她还真会编。

“你就是说再多，我都不可能让这孩子生下来。”

许心然急得眼泪汹涌，“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信我？你多找几个医生给林清清检查……”

“是真的又如何？”顾泽衍忽的喝道：“当年是你横插一脚，先对不起林清清，现在还她一个肾，理所应当！”

许心然全身的活气霎时流泻殆尽，睁着大大的黑眸，心碎欲绝。

“是这样吗？你真的这么认为？”

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欠了林清清一个肾？

许心然半死不活的声音让顾泽衍心底冒出无名之火，丢下一句“即使没有林清清，我也不会要你，和你生的孩子！”摔门而去。

许心然放在腹部的手无力的滑落，呆滞若傀儡，就这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枯坐到天光微亮。

当阳光洒进房间，她终于做下决定。

“宝宝，爸爸不要你，我们也不要他。”

“你别怕，妈妈始终陪着你。”

第8章 南墙

当年两家商量联姻，她欣喜若狂的答应，毕竟那是自己少女时期就偷偷喜欢的顾泽衍啊！

林清清不肯回来，她还是坚持领了证。

两年了，她小心的呵护这段婚姻，无论他怎么冷待，怎么发脾气，都甘之如饴。

离他们的约定只剩几天了，顾泽衍还要活生生的将她的灵魂从内而外碾碎！

如果这是爱他的代价，那她认了，再不回头。

当顾泽衍再度出现的时候，许心然用尽一生一世的力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不是为了记住，而是为了一点不留的将这个镌刻进自己血肉深处的男人给剜掉！

“把离婚协议拿来吧，我签。”

许心然这么干脆，顾泽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者说不敢相信。

毕竟她一直强调这个约定。

“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也不能以妻子的身份，给我丈夫喜欢的女人捐肾，我还没那么伟大。”许心然自嘲一笑。

能提前几天离婚，应该高兴才对，顾泽衍甩开心头莫名的不舒服，吩咐章助理马上带着离婚协议来医院。

拿到离婚协议，许心然并没有翻开，而是有些怔然。

“怎么，反悔了？”顾泽衍迅速签完字，闻言不由讥笑。

“我还有三个要求。”许心然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的男人，心湖一片平静。

那里曾因他而翻涌无尽爱意，也因他一次又一次的冷漠而冻结。

顾泽衍丢开笔，倒看她还想玩什么把戏？

“第一个要求，你对我笑笑好吗？真正的笑。”

在许心然的印象中，顾泽衍不爱笑，他给自己的最多就是冷笑，带着无尽的讽意。

顾泽衍略有些不耐的脸陡然僵滞，章助理也愣住了。

“第二个要求，叫我一声‘老婆’。”

顾泽衍笑着叫她老婆，是许心然无数次期盼的画面。

她想，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个是送给以前爱着顾泽衍的那个许心然。

章助理没见过这么简单的诉求，同时心里溢出酸楚，因为太简单了，然而她要求的男人却冷硬的开口：“我做不到。”

许心然很平静，被顾泽衍打击惯了，得不到也能轻易的放弃了。

“第三个要求，让我抱抱你。然后，我马上签字。”

顾泽衍拧紧眉头，慢慢站起来，高挺的身躯依然紧绷，像个木头般立在那里。

许心然笑着走近，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他的脸。

以往，每一次这样，都会被他抓住手嫌恶地甩开。

此刻她不想再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神色，便不敢真的摸上去。

许心然都有些奇怪，自己对顾泽衍，怎么会有那么多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那个勇敢的许心然，终究是死在了火里。

飞蛾扑火的火。

感觉到许心然离自己很近，顾泽衍的心跳霎时乱了节拍，他屏住呼吸，感觉到一个瘦小的身子投入自己的胸膛，是那么契合。

许心然眨了眨干涩的眼，想起一句话，“不想撞南墙了，想撞先生的胸膛。”

现实是，她撞破了南墙，却发现了一片荒芜。

这个怀抱，没有她以为的温暖安心，只觉得好冷。

许心然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喊道：“老公……”

第9章 三台手术

还记得结婚后，自己第一次叫他老公，他嫌恶地说：“你这么叫我，很恶心。”

顾泽衍一瞬间像是着了魔，伸出手回抱，她却像是逃也似的退开，毫不留恋。

他的心沉了沉，竟感到怀里有些空落。

章助理已经退到角落，眼睛发酸，看到许心然拿起笔，看也不看直接签了名，忍不住开口：“许小姐，你都不看的吗？”

“无所谓了。”许心然笑笑，对顾泽衍已经别无所求。

章助理见顾泽衍没有别的指示，便收好离婚协议，退了出去。

屋内，解除夫妻关系的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还是许心然先打破沉默。

“林清清的手术定在什么时候？”

顾泽衍很不习惯许心然这么平淡，明明昨天还那么闹腾。

他薄唇轻掀，说道：“下午两点。”

“可以把手机还给我吗？”

“做什么？”

顾泽衍有些警惕的样子，让许心然想笑。

“我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呢，想叫闵娜来替我收尸。也不知道她肯不肯来……”

闵娜是她最好的闺蜜，因为她不管不顾、一厢情愿的爱顾泽衍，已经气得断交。

“你胡说什么？”顾泽衍咬牙切齿地打断她，低喝道：“真他妈晦气！”

许心然好脾气的笑笑，仿佛他骂的不是自己，解释说：“我是想要闵娜来照顾我。难道你想我跟家里说？”

顾泽衍急剧胸膛起伏了几下，吩咐门口的保镖将许心然的手机还给她。

手术室，门口。

林清清躺在推车上，眷恋的拉着顾泽衍的手不放。

“泽衍，你会在外面等着我出来吗？”

“会。”顾泽衍笑道：“我还要守在病房外面，让你醒来第一个就能看到我。”

“你就哄我吧，我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医生就是护士……”

许心然眸色空洞的站在一边，对这一幕无知无觉，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顾泽衍有些莫名的烦闷，要不是知道她就在附近，还以为她根本不在现场。

蓦地想起上次自己抱了林清清，许心然就冲过来要分开他们。

难不成离了婚，她就无动于衷了吗？

这时，章助理接了个电话，眼睛一亮。

“顾总，徐教授说您的眼角膜移植手术提前了，也是今天下午做，趁着新鲜移植，效果最好！”

顾泽衍一愣，林清清已经喜极而泣。

“真是太好了！泽衍，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我了，我们俩都健健康康的……”

顾泽衍眉头微蹙，勉强扬了扬薄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多时，三人分别进入相邻的三间手术室。

许心然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双手搭在腹部，眼眸轻轻闭上。

宝宝，妈妈很想为了你撑下来，但妈妈没用，撑不到你出生。

不要怪爸爸，是妈妈没时间了，对不起……

她的脑瘤是恶性的，手术成功率很低，曾经想着与其下不了手术台，她宁愿痛苦着，选择保守治疗。

至少这样，还能多陪陪顾泽衍。

而现在，她累了，那就带着宝宝一起离开吧。

同一时间，三间手术室都亮起了红灯。

中间那扇门里，医生取出新鲜的肾脏和眼角膜，装在器皿里，分别步入左右两边。

等在外面的章助理看得心头发慌，许心然不是只捐肾吗？

为什么还会有医生捧着透明的薄膜出来，再走入顾总那间手术室？！

难道……

忽的，中间的手术室里传来医生惊慌的大叫：“不好！心跳骤停了，怎么会这样？”

第10章 等不到了

章助理顿时大汗淋漓，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喃喃道：“顾总，你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的……”

手术一直进行到太阳下山，红灯才陆续熄灭。

顾泽衍醒来的时候，就感到眼睛传来刺痛，手抚上去，摸到LJ一层纱布。

“章宇？”

章助理眼眶通红，低低应了声。

“顾总，林小姐的移植手术也很成功。”

顾泽衍拧了拧眉，等了一会见章助理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带着些烦躁问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章宇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还要自己亲自过问。

“许小姐被一位叫闵娜的女孩带走了。”

“乱跑什么？”

顾泽衍有些恼火，怎么可以随便移动？

章助理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哭出来，忙说：“顾总，我先出去下。”

他快步走出病房，扇了自己两耳光。

一周后，林清清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坚持要跟顾泽衍在同一间。

章助理有苦难言，这段时间他都想辞职了，因为内心的愧疚，以及顾总越来越暴躁的脾气。

一连换了几个护工，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