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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看见其中一栋别墅外停着救护车和丧葬车。

偌大的奠字刺进他眼里。

几名白大褂抬着一个担架出来。

担架上的人身形肥胖，白布……盖过了头顶！

门外，哭倒快要昏厥的妇人怀里，抱着一张放大的黑白遗照。

是许齐溪笑成弯月的圆脸。

第11章

沈溯尘呼吸一窒，周遭的空气都在那一瞬急速抽离。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世界晦暗无光过。

他僵着身体拉开车门下了车，那担架离他不过几米，他的双腿却仿佛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耗尽他的气力与精血。

那是……许齐溪吗？

“沈溯尘？”忽然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岳伽南拨开人群走过来，他双目赤红，冷冷地盯着沈溯尘：“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溯尘对他充满敌意的质问充耳不闻，只是怔愣地看着那渐渐被抬走的担架：“那个人……是谁？”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是谁？”岳伽南冷笑了一声，忽然神情一变，朝他脸上狠狠挥了一拳。

岳伽南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一手指着遗照，愤怒至极：“你眼睛瞎了？不认识许齐溪了？！”

“我告诉你！她是许齐溪！就在昨晚，她吞药自杀了！你满意了？！你们满意了？！”

他的声音渐渐颤抖，一滴泪猝然滑落，在沈溯尘的衣领上洇开。

他太恨了。

直到刚才，岳伽南才得知校园网上发生的事。

匿名造谣许齐溪的帖子、传播许齐溪遭霸凌视频的帖子，还有扒许齐溪和他还有沈溯尘三人关系的帖子，层出不穷。

下面的评论让他心惊。

他恨这积毁销骨的现实。4

也恨那些冷血的人。

他一想到许齐溪遭受过多少嘲讽和羞辱，被多少次堵在墙角打骂，胸口就如万蚁噬心那样痛。

甚至她死在自己家里，一整天，她的父母都能做到不闻不问。

可他却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恨。

他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冷漠的看客。

想到从前他总是一口一个“蠢”、一口一个“猪”地骂许齐溪，岳伽南只恨不得也给自己两拳。

而他眼前的这个，许齐溪最喜欢的人，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而后吐出一句：“你在骗我。”

沈溯尘看着岳伽南痛悔交加的模样，情绪反而如潮水般褪去，此刻的头脑无比清晰。

“我没有看见她的……尸体，就不会相信。”沈溯尘轻轻吐出这样一句。

他绝不信她就这样死了。

许齐溪，这一切最好都是骗局，否则……

否则什么？他还能做什么呢？

岳伽南的神情空白了一瞬。

而后他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一样，短促地冷笑了声，随即怒jsg火更甚：“你神经病吧？以为自己在演偶像剧是不是？”

沈溯尘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岳伽南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随便你信不信。警察马上就会去学校，调查她遭受校园霸凌的事。”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救护车自两人身旁驶过，许家父母还站在门口痛哭，仿佛一夜间苍老了二十岁。

岳伽南只觉得心里堵得呼吸不畅。

他收回视线，冷冷地看着沈溯尘：“我不管你家什么背景，你那个校花女朋友，你保不住她的！”

话落，岳伽南不再看他，转身回了自己家。

沈溯尘僵立在墙边，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唏嘘着散去，心里也像空了一块似的。

过了许久，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查一个叫许齐溪的女生，遭受校园霸凌的事。”

“还有，最近的一系列网暴造谣帖，查出到底是谁发的。”

话落，沈溯尘挂断了电话，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许齐溪的家，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学校。

刚到校门口，沈溯尘的电话响起。

备注“连盛懿”，是他的室友。

那个……偷拍许齐溪、剪视频造谣、总是嘲笑辱骂许齐溪的室友。

沈溯尘眼神黯了几分，按下接听。

连盛懿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老沈！快到女寝这边来！出事了！”

第12章

沈溯尘神情一凛，挂断电话，朝女生宿舍赶去。

隔得老远，就见两辆警车停在女生宿舍楼下，人群围着中间的什么人。

连盛懿混在其中，一眼就看见了沈溯尘。

他顿时双眼一亮，连忙招手，扬声喊道：“老沈！快来！快来救你女朋友！”

“女朋友”这个词听起来，格外刺耳。

人群让开一条道，沈溯尘这才看见，人群中央，向姝灵被两个警察铐上了手。

向姝灵看向他，眼中泪花盈盈，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墨承，你帮帮我……”

他不由皱起了眉，走上前去，认真地说：“当初我已经告诉过你，你和我只是配合演戏的关系。”

他声音放低，暗含警告：“向姝灵，不要入戏太深。”

向姝灵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得一颤。

“什么意思？！”连盛懿震惊地瞪大了眼，“你俩没在一起？！”

警察看向沈溯尘，上下打量了片刻，说：“你也是江州大学的学生？认识许齐溪吗？”

许齐溪。

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每听见一次，每想起一次，都会将伤口又撕裂开一次。2

沈溯尘垂眸，掩去情绪，答道：“认识。”

有个好事学生插嘴说：“何止认识啊，他是许齐溪的明恋对象来着！哈哈哈……”

沈溯尘红着眼横过去，他的笑立刻哑在喉咙里。

警察不悦皱眉，严厉地说：“现在人命关天，不是你开玩笑的时候！”

话落，警察又看向沈溯尘：“许齐溪昨天夜里在家中吞药自杀，我们怀疑她生前曾经遭受校园霸凌和网络暴力，你对这些事情了解多少？”

沈溯尘抿了抿唇，看了眼向姝灵。

他分明从向姝灵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心虚和慌乱。

向姝灵求援地看着他，带着哀求说：“墨承，你快帮我作证，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家里长辈都认识，你还能不清楚我的为人吗？”向姝灵急切地说。

沈溯尘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这是在拿家族和长辈施压呢。

可要说起来，沈家才是在江州翻云覆雨的存在，向家的势力……

根本不足以左右沈溯尘的行事。

沈溯尘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开口：“是，你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让向姝灵打了个寒战。

沈溯尘看向警察，说：“我可以跟你们去警局配合调查。”

话落，他的视线扫过向姝灵、连盛懿，还有在场的围观学生。

“参与过霸凌和造谣的……”他看着那些人心虚的模样，一字一句地说，“一个都跑不掉。”

警局，问询室。

年轻的警察端了一杯水进来，放到沈溯尘面前：“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沈溯尘端起水杯，垂眸看着杯中水波荡漾，轻声说：“我在来的路上给底下人打了电话，他会把资料送到。”

警察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眼。

面前的年轻人容貌出众、气质不凡，带着属于上位者特有的那股，高高在上的冷漠。

大概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哥。

警察心里有了计较，在他对面坐下。

他拿起笔，认真地说：“那么，我们先来聊聊你所了解的许齐溪吧。”

第13章

沈溯尘喝水的动作一顿。

他的手渐渐收紧，纸杯被捏得变了形。

沉默渐渐蔓延，警察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而后问：“还是说，你跟许齐溪并不熟？”

和她熟吗？

许齐溪，一个全校闻名的“胖妹”，总是追在自己身后死缠烂打。

除此之外，他对许齐溪这个人，似乎也没什么多余的印象。

可是，她是许齐溪，也是“南风知意”。

南风知意，是在网络的另一端，陪他度过整个少年时期的人。

她会带着依赖和习惯，每天给他分享日常；

也会在他情绪不好的时候，用文字抚平他心里的躁郁。

因为家世和身份，又或者这张脸。

从小到大，他接触到的、来接触他的，都带着目的。

只有南风知意不是，她只是刚好和他一样，很难寻到真心的人。

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对方内在的人。

也仅限于内在。

想到这里，沈溯尘的心里又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他垂眸攥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