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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失误，虽然前有世子，后有小萝卜替她弥补，但是没想到，还是被人利用了。

谢云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所以一头雾水；而君北郗却立刻想到了上次边城百姓闹事，开口道：“还是上次义庄闹鬼之事？”

“是。”侍卫道。

谢云染侧头想问蒋嫣然，却发现她面色惨白，双手抓住裙子，显然十分慌乱。

她没见过她这般模样，便道：“嫣然？”

蒋嫣然咬咬牙道：“将军，我跟您回去。这件事情，始作俑者是我。”

君北郗蹙眉看着她。

谢云染不明所以，但是知道肯定是自己被瞒着了，于是开口道：“白唐，让人备车，我带着嫣然，和将军一起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路上尽可以说清楚。

当务之急是平息民怨，能鼓动上千人闹事，估计也不是小事。

“按照夫人说的做。”君北郗沉声道。

待马车备好，他把谢云染抱上马车，等着蒋嫣然也上去后，自己跟着上去。

蒋嫣然平静地说出了事情原委。

“将军脑中淤血久久不散，夫人苦苦煎熬，却不肯替他手术治疗。我实在看不下去，想着将军如果再如此，我便替他手术，所以从义庄中让人偷了尸体出来练手。”

谢云染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后才又怒又心疼道：“嫣然，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君北郗也很震惊，但是心里想得更多的是，自己被小兔崽子骗了。

小萝卜显然是知道真相，为了维护蒋嫣然才瞒了下来。

可恨自己竟然被他骗得团团转。

小萝卜说，春、药来自于蒋嫣然，他和蒋嫣然关系定然亲密，所以他从始至终肯定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瞒住自己，不，还有谢云染。

蒋嫣然低头：“夫人，是嫣然自作主张，酿成祸事，愿一力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君北郗怒道，“就算你站出来，所有人都会以为你为夫人顶罪。夫人身上的这盆脏水，是你亲自泼上去的！”

谢云染闭上眼睛，靠着马车侧壁，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冷冷道：“停车！”

君北郗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让嫣然下车回府。”

蒋嫣然“扑通”一声跪下，几乎撞到谢云染膝盖上，道：“夫人，我不回去。这是我做过的事情，无论如何，让我自己承担。”

“回去！”谢云染用从未有过的冷厉声音道，“回去跪到院子里反省！”

“夫人，我……”

“要不要让白唐把你请回去？”

蒋嫣然放弃挣扎，垂首道：“是。”

想帮助谢云染，到头来却给她添了那么大的麻烦，被人利用攻讦。

君北郗说得没错，世人只知道谢云染，谁知道她？

就算她出去认罪，别人也还会把罪名加到谢云染的身上。

谢云染让白唐回去陪着蒋嫣然，马车继续辚辚而行。

君北郗看着她眉头紧皱，伸手握住她的手，坚定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不过是一千人闹事，最坏的结局，不过是铁血手段镇压。

谢云染笑笑，苦中作乐道：“还好你这次没不信我。”

聪明如她，心中也对这件事情的始末有了猜测。

第854章 化身为刀

谢云染觉得，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网，从君北郗失忆开始就已经拉开，步步紧逼，想要对她赶尽杀绝。

她和镇南王，大概是天生相克，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几乎十年了，他任何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推，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不遗余力地制造自己和君北郗的嫌隙。

君北郗为此已经和他几乎恩断义绝，而今君北郗相当于半路重生一次，他竟然还故伎重演。

他不知道，君北郗能爱上自己一次，就能爱上第二次。

谢云染这些日子虽然心伤，但是对君北郗军中的事情关注得比从前更多。

她其实心里一直担忧，君北郗心中的感情天平会倾向贺长楷；而事实上，失忆至今，君北郗确实也这么做了。

谢云染担忧，如果君北郗不恢复记忆，早晚还是要帮助贺长楷。

这倒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对贺长楷言听计从，那么自己和世子的处境就会很尴尬。

现在看起来，贺长楷又一次主动把可能的把柄交了出来。

君北郗看到谢云染凝思的模样，道：“我信你，你也要信我能护住你。”

虽然他之前特意找刘均凌问过往事，谢云染因为自己，不止一次深陷危险之中。

问别人他是不好意思的，只有刘均凌大大咧咧，感情迟钝，对自己毫无防备。

“嗯。”谢云染点点头，“我是有个主意，但是没想好，让我继续想想再跟你商量。”

“好。”

君北郗沉默地在一旁看着她，除了按住她的手，两人再无亲密接触；但是他却觉得心满意足，内心平静安宁。

也许他找不回记忆，但是他可以找回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这种和谐眷恋，丝丝缕缕缠绕住他的心，让他不知不觉地心软。

谢云染大脑飞快地转着，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一刻钟后，她微笑着开口：“鹤鸣，我想跟你打个赌。”

“赌什么？”君北郗嘴角露出笑意。

形势如此紧急，她还能和自己谈笑风生，把其他女子比得都如鱼目。

“煽风点火，意图制造混乱的人，要么是皇上要么是镇南王，希望你厌弃我，希望你头脑混乱，进而从中牟利。你觉得呢？”谢云染挑眉看他，目光犀利，声音清脆。

不出她的预料，君北郗眼神中有挣扎之色。

谢云染心里叹了口气，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君北郗始终无法割舍与镇南王的兄弟之情。

她也能明白，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镇南王也不是一句好坏可以评断的。

对自己而言，他数次欲置自己于死地，几乎等于不共戴天的仇敌；可是于君北郗而言，尤其是现在的君北郗，他依然是那个亦父亦兄的角色。

可是不要紧，还有她在，总能层层揭开贺长楷的画皮。

一次不行，两次，来日方长，她和君北郗都好好的，还怕等待吗？

再说，君北郗好好吃药，恢复记忆的可能性，至少也有两三分。

谢云染觉得自己现在的头脑从所未有的清醒，过去一段时间的浑浑噩噩，悲悲戚戚的窝囊情绪终于一扫而空。

管它阴谋阳谋，放马过来，各个击破。

只要君北郗和她戮力同心，又有什么是不能正面面对的？

君北郗垂眸道：“个个都跟我说表兄不好，我……”

“你不相信是吧？”谢云染把手从他宽厚的大掌下抽出来，和他调换了位置，自己握住他，“用事实说话，绝不会冤枉好人，但是也不想纵容恶人，尤其是他还想利用你。我有主意，你听听怎么样？”

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她要做那把刀子，把挡住君北郗视线的障碍物全部砍倒。

她不知道，此刻君北郗眼中的她，镇定从容，气势凛然，眉宇间英气勃勃，令人忍不住侧目。

“你说。”

“嫣然只能事后你我惩罚，首先要把她从这件事情摘出去。”谢云染道，“这并不难，本来就是针对我——”

就算有直接证据显示是蒋嫣然所为，那些人怕是也想把罪名强加到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她先成全他们！

谢云染把自己的主意一五一十地说了，君北郗不太同意，道：“你身怀六甲，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谢云染笑容淡定自信：“这不算折腾，只是顺势而为。我照旧有人伺候，而且，而且你心里有我，这日子便比之前好无数倍。”

君北郗听得心里有些苦涩。

还没有行到军营，君北郗下令停车，看了一眼谢云染：“我下去了。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让我知道。”

谢云染含笑看他，目光柔软：“好。”

马车帘子放下，她脸上的笑容敛起，黑亮的眸子中染上一抹厉色——顾忌君北郗、顾忌世子，她宽容了贺长楷太多次。

这次，她决定不忍了。

君北郗也许会痛苦，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她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拖延，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把贺长楷的伪装彻底撕开。

她甚至，也利用了君北郗。

毫无疑问，君北郗现在眼中有她，心里在乎她，那苦肉计就是奏效的。

虽然她提前跟他商量过了，但是君北郗之后只要想起自己受过的这些委屈，对贺长楷的心就会冷硬几分。

贺长楷欺负她就算了，屡次欺负世子，欺负君北郗，这笔帐，这次要好好算清楚。

君北郗策马走到马车边上，轻声道：“我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