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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户部尚书纪大人更是被戳了心里的刺，不由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儿子。

“皇上，如果真要讨伐朱雀王，让其他三王出兵只怕并不容易。”王大人皱眉，“四方藩王镇守大雍四方疆土已有百年，对各自的封地早已有了归属感，四王更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理，皇上若贸然下旨，会不会引起其他三王臆测？”

“是啊，臣也有如此忧虑。”许大人点头，“要不还是等温大人平叛回来再商议？南面平叛尚未结束，若是再发兵，只怕……”

“都是一群废物！”晏宸拍案而起，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眼前这群老东西，“朕是让你们出主意，不是让你们拖后腿！”

大臣们连忙跪下：“皇上息怒！”

“即刻拟旨，命青龙、白虎、玄武三王围攻朱雀城，替朕清除叛逆，谁敢抗旨，谁就是与朕为敌！”

“皇上三思啊！”

“皇上！”

晏宸三思不了，他冷冷看着眼前几位重臣：“谢旻辞就是仗着朱雀王的势力才敢目无皇权，你们反对讨伐朱雀王，是想跟朕作对，还是想等着朱雀王势力日渐做大？”

“臣等不敢！臣等绝无此意！”王大人急声说道，“皇上，眼下兵力不足，国库吃紧……”

“三王平叛，无需朕派兵，亦无需从国库拿钱，你们不用担心。”

王大人突然就住了声，表情古怪至极。

他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当今皇帝口中说出来，这意思是，朝廷不出兵不出钱，只出一道诏书，昭告天下朱雀王有谋逆之心，就能让四王自相残杀？

皇上是有多天真啊。

几位大臣心里同时生出这个念头，蓦地意识到，他们跟皇上根本说不通。

一个帝王就算刚愎自用，但是如果懂得权衡，知晓帝王之术，那么他们就算以死相谏，最起码还能赌一赌让皇帝收回成命的几率。

可他们这位皇帝更像是一个刚出温室的稚儿，根本不懂帝王之道，不懂战乱带给国家的伤害有多大。

四方藩王发展到如今，兵力强大，封地上经济实力亦是不弱，若联起手来，朝廷也要斟酌再三，而皇上居然天真地以为，一道圣旨就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许大人忍不住想，若首辅大人在此，对皇上这番决定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兵部负责安排几个灵敏的士兵，快马加鞭把旨意传到青龙、白虎和玄武三处封地上去。”晏宸当机立断，冷冷命令，“务必让他们尽快出兵，三月之内，朕要看到朱雀王鹿鸣和谢旻辞被押送回京！”

第135章 司元

兵部尚书听到这句命令，不知该应还是不该应，明知道皇帝做的是一个荒唐的决定，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改变主意。

三王围攻朱雀城？

他实在很想问问皇上，你当三王是傻子吗？别说连证据都没有，就算有证据证明朱雀王确有不臣之心，三王也绝不可能蠢到自断一臂，自己出军饷，出兵力，去围攻朱雀城。

他们难道不知道，四王若是少了一个，就是少了一层对抗朝廷的力量？就是给了朝廷攻击他们的借口？

皇上能想到的事情，镇守一方的藩王岂会想不到？

简直是天真愚蠢到了极点。

内阁几位大臣纷纷劝谏，然而皇帝铁了心，不听任何人劝谏。

他们甚至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间如此坚决地想灭了朱雀城——就算真有这个想法，起码也等帝位坐稳了再说吧。

哪有还没学会走，就急着想要飞的？

众臣退出御书房之后，忧心忡忡地对视了一眼，心头无不失望，兵部尚书则急匆匆出宫去了摄政王府。

“求摄政王一见！老臣有急事要奏！”

府卫见他着急，转身去禀报了摄政王，晏苍让人把兵部尚书带去书房议事，不大一会儿，兵部尚书抵达摄政王府书房。

听到来意，晏苍淡漠的脸上丝毫情绪未露：“皇上想让三王合攻朱雀王城？”

“是。”兵部尚书焦灼地点头，“皇上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朱雀王和长公主合谋，齐齐生了谋逆之心，下旨命三王立即讨伐朱雀王，并在三月之内把朱雀王和长公主押送回京受审。”

晏苍眉眼疏冷，沉默了好一会儿，淡道：“圣旨不可违。”

什么？

兵部尚书诧异地看着他：“摄政王？”

晏苍语气疏冷：“既然皇上让你这么做，你照做便是。”

兵部尚书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摄……摄政王……”

一旦旨意颁布下去，摄政王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本王近日会出门一趟，朝中之事不必再知会本王。”晏苍不欲理会晏宸的想法，对他的决定也没有干涉的意思，“他已成年，又是一国之君，做事自己担得起后果就行。”

兵部尚书心头一沉，摄政王这是要由着皇上乱来？

“摄政王，江山社稷容不得儿戏。”他还想垂死挣扎，“有些决定做错了不影响什么，可有些决定极有可能引起天下大乱，还请摄政王出面——”

晏苍目光微抬：“你的意思是，皇上在拿江山儿戏？”

兵部尚书一惊，忙道：“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会拿江山儿戏，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国之君偶尔也会有做出错误决定的时候——”

“皇帝是天子，天选的皇帝。”晏苍语气冷峻，“他做的决定就是上苍的决定，所有的后果就是上苍要他承担的后果，你不必多说什么，遵旨而行即可。”

兵部尚书心头一凛，心里无法克制地生出异样感觉。

摄政王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后果就是上苍要他承担的后果？

这……这句话听着，总觉得不是什么祥瑞征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兵部尚书失神地离开摄政王府，总觉得上苍正在跟他们开一场恶劣的玩笑。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

不管大臣们心里对皇上荒唐的决定抱有什么想法，也不管他们是赞成还是反对，当摄政王也同意皇帝的所作所为时，兵部尚书只能领旨照办。

内廷总管挑选了三名资历深懂得变通的中年太监，分别随着兵部派出的人前往三王封地。

传旨自然要用快马，然而比旨意速度更快的是钦天监监正抵达朱雀城的日子，以及四方藩王收到情报的速度。

六月最热的季节，陈国舅姗姗而返，与此同时，那位神秘莫测的钦天监监正司元终于抵达了朱雀城。

一身黑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从他抵达朱雀城开始，鹿鸣就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专程守着他。

朱雀王大人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神棍”，也是害得殿下从小到大背负天煞孤星骂名的罪魁祸首，冷冷说道：“大白天里一身黑袍，不敢露出真容，是见不得吗？”

司元并未因此就摘下黑色斗篷，开口说话时，甚至无法从他的声音里辨别出他的年纪：“朱雀城惊现祥瑞，本监正特来一探究竟。”

“惊现祥瑞？”鹿鸣冷笑，眉目嘲讽意味十足，“朱雀城只有煞星，没有祥瑞。”

“带我去见长公主和林洛洛。”

鹿鸣眼底浮现森然光泽，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一会儿，抬手道：“带去公主府。”

于是司元很快被带进了公主府。

宽阔的庭院里，以谢旻辞为首，左右两旁林洛洛、鹿鸣、琅琊，沈墨以及一干麒麟卫，目光齐齐落在眼前这个黑衣黑袍黑斗篷的男人身上。

周遭安静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参见长公主殿下。”司元躬身为礼，“臣给殿下致歉。”

致歉？

林洛洛双手静静垂在身侧，俊秀雅致的脸上波澜不惊，眼底却翻涌着凉薄无情的肃杀之气。

“此番贸然来此，是有些真相决定跟长公主坦白。”司元似乎并不在乎周遭诸多敌意，径自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