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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并非有意，只是恶病缠身，忘却了诸多事宜。”

“此次来，是想告知爹娘，你们希望女儿平安长大的夙愿，女儿怕是无法完成了。若不日去与爹娘相见，不要怪罪女儿。”

“还有另一件事，我与盛临寒的缘分……好像彻底尽了。”

又跪了许久，郁霓裳才起身走出灵堂。

天上太阳刺眼，晃得人发昏。

郁霓裳不适的缓了下，才对侍卫说：“我们回去吧。”

然而话落下一秒，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的朝地上栽去！

长乐宫。

郁霓裳从头痛欲裂中醒来，睁开眼便看见守在床榻边的盛临寒。

“盛临寒，我的病是不是又重了？”

盛临寒看着她，难得缓声：“锦衣卫已将药取回来了，你不会有事。”

郁霓裳点了点头，抓着他的手：“盛临寒，若是我没死，你可否能原谅我？”

然而盛临寒却是没回答，只见一双漆黑眼眸瞧不清情绪。

郁霓裳心底狠狠一颤。

难道真的只有她死，他才会原谅她吗？

这时，盛太医走了进来，盛临寒瞧见，起身往外走。

郁霓裳却没松手：“盛临寒！待我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你吗？”

盛临寒垂眸看了一眼她攥着自己袖袍的纤细手指，沉默的将两者分离。

然后，扬长而去。

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渐渐关合的门扇里，郁霓裳眼中的光也慢慢黯了下去。

议事殿。

盛临寒坐在案前处理奏折，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目十行看着，却在看到最末尾提及的人时，倏然皱紧了眉。

“问盛姑娘身体安否？”

盛临寒又拿起另一本，依旧如此！

他看向站在堂下的周容，面露不解：“他们为何如此关心郁霓裳？！”

周容抿了下唇：“大抵，是顾念郁霓裳为盛家孤女吧。”

可事实上，这些护国功臣会关心郁霓裳，是因当年她假意叛逃，送出无数密信，凭一己之力保住了北清，保住了盛临寒的皇位。

她三年前落水，也是被人报复泄愤。

但没人会说出真相，只能眼看着她被盛临寒伤害。

沉寂之间，盛太医疾步走进议事殿。

他跪在地上，嘴一张一合。

可盛临寒耳边却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

第九章

盛太医说完，殿中久久寂静。

盛临寒怔了许久，耳边嗡声消失时才想起他刚才说了什么。

“盛姑娘服下药后，体内经络都通顺了，已无性命之虞，只要好好休养便可，从前的事她也应该会记起来了。”

仿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盛临寒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他吩咐道：“去派人将盛府重新修葺一番，等她醒来后，便搬回去休养吧。”

闻言，周容怔住。

“郁霓裳在皇宫十四年，如今你要她一个人回盛府？那里可是她的伤心之地！”

盛临寒眸光一冷，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便赐座新宅子给她，再安排些宫女下人。”

周容觉得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一般。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再说，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长乐宫传来郁霓裳醒了的消息。

太监刚禀报完，盛临寒就放下奏折赶了过去。

推开殿门，只见郁霓裳半坐在床榻上，气色比昨日好上不少。

见到他，她轻轻笑了笑：“陛下。”

这看似亲近，实则疏离的语气让盛临寒脚步一滞。

看来郁霓裳的确想起了所有事，不过一夜，她便判若两人。

盛临寒压下心底莫名的躁意，走上前：“你感觉如何？”

“我很好。”郁霓裳神情温柔，“还要多谢你，不辞辛苦派人寻药救我。”

“母后生前待你如亲生女儿，自然要救你。”盛临寒稍稍别开了眼，“阿容应该都与你说了吧，城内北边那块地，我让人建了新宅子给你。”

郁霓裳点了点头，却说：“陛下好意臣女心领了，但……我爹娘生前在城外南河镇有一处小屋，臣女想去那里，以后过平民百姓的生活。”

言罢，盛临寒一怔：“南河镇？那里……”

“陛下。”郁霓裳倏地打断他，“这是臣女唯一的心愿。”

她目光坚定，似乎已然知晓他此生不想再与她相见。

盛临寒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这分明是他想要的，还在犹豫什么？

沉默半晌，他点了下头：“好，那我派人护送你去。”

郁霓裳没拒绝。

此后再无话可说，盛临寒叮嘱了句让她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了长乐宫。

夜色如水。

盛临寒站在瞭望台上，俯瞰整座紫禁城。

他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帝王，这世间一切都唾手可得。

可心头却久久萦绕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一晃半月，盛临寒再没见过郁霓裳。

直至乞巧节这日，一道雪白身影缓缓走进议事殿。

闻声，盛临寒停笔抬头，只见殿下郁霓裳笑意温柔。

他轻蹙起眉：“你来做什么？”

郁霓裳声音轻柔：“明日我便要离开皇宫了，这一别怕是很难再见，所以想与你还有阿容一同出去走走。”

很难再见。

这四个字莫名让盛临寒心底一刺。

默了瞬，他站起身：“好。”

三人并肩向宫门走去，却一路沉默。

突然，身后传来道女声：“陛下？”

只见周皎走上前，颔首后探问：“陛下，你们是要出宫吗？”

盛临寒应了声。

“听闻民间过节日时十分热闹，陛下能否带上我？”周皎挽上他的手臂，语气娇捻。

闻言，郁霓裳下意识望向盛临寒，心像是被吊在万丈深渊之上。

最后一次同游，他不会让周皎跟着的，对吧？

可寂静中，只听盛临寒沉声道。

“好。”

第十章

听到这个回答，周皎眼里闪过抹得意，挽着盛临寒的手就往前走。

她原本是要去议事殿找盛临寒，却在殿外听见两人对话，又想起因为她被搁置了许久的封后大典。

等了，忍了这么多年，周皎绝不允许郁霓裳再抢走盛临寒。

而郁霓裳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像扎了根刺一般。

周容眼露担忧，却只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吧，郁霓裳。”

郁霓裳强压下心底苦涩，点了下头。

长街繁华热闹，万人空巷。

四人就这么一路同行着，气氛缄默到窒息。

这时，街上却传来吆喝声：“快让让，花车来啦！”

周围百姓连忙向两边走去，郁霓裳不知被谁推了下，身子一晃便要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了怀中。

看清眼前人，郁霓裳心乱如鼓。

盛临寒带她挤出人群，到了空旷的地方便松开手，一派淡漠。

郁霓裳瞧着，只为自己刚刚混乱的心绪感到自嘲。

她压下苦涩，环顾了下四周：“阿容和周姑娘呢？”

“走散了。”盛临寒答着，掩在袖中的手指缓缓收紧，似还能感觉到指尖残留的余温。

郁霓裳蹙了眉：“那怎么办？去找他们？”

盛临寒却往另一边走去：“先走吧，阿容会找到我们。”

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郁霓裳只能跟上他。

又是一阵沉默。

郁霓裳有些心不在焉，回过神时才发现盛临寒带着她走到了河边。

她一怔：“这不是我们小时候偷偷划船的地方吗？”

盛临寒看了她眼：“还记得？”

“当然。”郁霓裳扬起笑。

她不会忘记和他有关的所有事，哪怕患病。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了。

郁霓裳竟然有些不习惯。

她沉默了半晌，轻声问：“陛下，你打算何时立周姑娘为后？”

“七日后。”

盛临寒甚至没有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