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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宋之妍眉头微皱，略显不快。

　　一年未见，他还是这样……说好听了是目标明确，说难听了就是过于功利。仿佛这世上除了他眼中的“铁饭碗”，其余的都不能称作是得体工作。如果身边人没有达到他所计划的目标，他就能将之抛弃在后。

　　然而出于基本礼貌，宋之妍很快恢复了表情，抬眼与他对视，将这个问题模糊带过：“算是吧。”

　　她没念头告知他自己的近况，更没兴趣告知他自己的现状。他已经是短短人生中的匆匆过客，无论欢笑与泪水，她都不愿再分享。

　　周以珩发信息过来，说自己到了停车场，询问她在哪里，他来找她。

　　宋之妍沉思片刻，直接将选好的餐厅地址发给了他。

　　「我们在五楼见。」

　　察觉到她拎包欲走，李宇诚突然也跟着起身，右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妍妍……”他的眼神有点闪躲，声音渐轻，“我当时想和你道歉，但是一直到毕业了也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去年我有点不成熟，临近毕业，想得杂七杂八，没能考虑你的感受，我很抱歉……我其实不是因为你没上岸才和你……”

　　“不重要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宋之妍陡然开口，出声打断了他。

　　她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容，吐出的话语也是善解人意，却又生疏至极。

　　“毕业季，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也从未发自内心地怪过你。你不用和我道歉。”

　　各奔东西的人生节点，他因为道路规划的不同，和她提出分手。她能理解他的想法和决定，也会尊重他的选择。他只不过没有将她放在首位去考虑，也没有将她安排进自己的未来而已，没什么好指责的。毕竟谁都有自私的时候。

　　如果因为旁人没有优先选择自己就灰心丧气、萎靡不振，那么强迫而来的感情也一定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一旦碰到挫折坎坷便会土崩瓦解。

　　她最想要的，唯心而已。

　　宋之妍瞥了眼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右手，再次露出一个微笑，“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更不需要内疚。”

　　他当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因为他不再重要，所以他愧疚与否、亏欠与否，都与她无关。

　　她不会在意，也不想在意。

　　他听她淡声说：“我还有约，先行一步。”

　　走上扶梯，宋之妍将方才的偶遇告知季淼和赵清清，很快便收到后者的回复。

　　「你真应该让周医生去接你！！！让他嫉妒后悔一番！！！」

　　坦诚说，一开始碰到李宇诚，这个想法的确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

　　本就是不足轻重的人，那么对方的喜怒哀乐都与自己无关。周以珩不是她拿来炫耀充面子的资本，她不想让他费这一趟功夫。

　　多给眼神，才是错误之举。

　　吃完晚饭回家，宋之妍在楼下拿了几个快递。上楼后他先去洗澡，她坐在客厅里拆东西。

　　拿着小刀划开最后一个纸箱，宋之妍灵机一动。

　　周以珩家里有浴缸，冬天天冷，两人都喜欢泡澡。前些天她看见有人推荐了某品牌的泡澡浴球，价格不便宜，便下单了一盒，寻思着回来试试。

　　她选了一个他喜欢的清淡味道，脚步轻快地去敲浴室的长虹玻璃门。

　　里面的水声停止，周以珩问：“有什么事？”

　　宋之妍默不作声，将门拉开一个小缝隙，侧身挤了进去。

　　进行到后面自然不会是什么正经泡澡。

　　浴缸里的水接连不断地泼洒而出，掉落在光滑瓷砖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的长发湿透了，湿答答地搭在裸露的肩膀上。

　　周以珩的手自下而上，从看不见的地方徐徐移动，接着钻出盛满泡沫的水面，去摸她通红的耳垂。

　　“宋老师，”他嘴角含笑，略微戏谑地喊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很少这么喊她，倒是难得一闻。

　　宋之妍不想理会他的调侃，却又忍不住瞪他，眼里饱含秋水，雾气蒙蒙。

　　周以珩的心化成一片，他刚想低头吻她，又听她小声喊着自己，声音缠绵而柔软。

　　“周以珩……”

　　“嗯？”

　　宋之妍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将头轻靠在他的肩上。

　　她的心早已被填满，此刻只想宣泄而出。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39.骨折

　　周二上午的大课间，年级主任召集语文老师开会。例会本来安排在周一，无奈主任昨天临时请假，只能后延一天。

　　会议结束，上课铃也正响起。下节不是语文课，宋之妍也不着急，和身旁匆匆而过的老师打了声招呼，慢悠悠地往回走。

　　上周年级小测了一次，试卷发下去后她立即抽时间讲解，并叮嘱学生周末好好消化订正，但班里总有那么几个不着调的老油条。

　　依照老规矩，宋之妍给学生家长发一些不痛不痒的官方话，以表义务尽到。至于其他，就看学生的自觉性怎样。

　　她全神贯注低头打字，也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个踉跄，万分狼狈地摔在水泥地上。

　　随着“咔”的一响，宋之妍哀嚎了一声，顾不上掉在一旁的手机，右手下意识地去摸剧痛不止的脚踝。

　　看样子，大事不妙。

　　她尝试了几次，光靠自己完全爬不起来。此刻正是上课时间，很少有老师学生在外走动。她只能伸长手臂去够不远处的手机，指尖颤抖着给赵老师打电话。

　　对方来得很快，见她坐在地上，表情一言难尽，于是赶忙上前扶她站起。

　　“怎么摔成这样？”

　　“我在给家长发信息，没注意看路……救命，真的好疼……”

　　“你还能爬楼吗？”

　　“感觉不行……我的脚不能碰地了……”

　　赵老师扶她在一旁的花坛边坐下，当机立断：“我去帮你跟主任请个假，你别乱跑，马上去医院拍个片子。”

　　她再次下来时，手里拿着宋之妍的包。

　　宋之妍在她的搀扶下，一蹦一跳地移到校门口，苦恼不已。说好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呢，自己还没开心几天，怎么就遇到这倒霉事。

　　周以珩收到自己女朋友的微信时，刚结束科室的会议。

　　开会时白大褂里的手机就一直震动，除了宋之妍，也没人会给他一次性发这么条消息。好不容易挨到解散，他打开微信，便皱起眉头。

　　刚准备进办公室，他立马掉了个头，快步往电梯走去。一旁的小护士喊了句“周医生”，他头也不回地答：“我有点事，马上回来。”

　　推开外科诊室的门的同时，他也听到了某人的哀嚎：“医生轻点轻点……下手有点重……”

　　“这么大的姑娘了，走路怎么还玩手机。”

　　医生不理会宋之妍的惨叫，边打石膏边低头吐槽，听到动静又抬头，看清来人后神色诧异。

　　“小周，你怎么来了？跑错了科室了吧？”

　　周以珩指了指坐在板凳上的人，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这我女朋友。”

　　打完石膏，医生去水池边洗手，转头叮嘱宋之妍：“伤筋动骨一百天。少做剧烈运动，多卧床休息，平时多吃含蛋白质的食物，做好伤口护理，定期来复查。”

　　说完这一长串，他又看向周以珩，语气调侃：“照顾好你的女朋友啊小周。”

　　周以珩点头称好，等人走了，询问垂头丧气的某人：“不是说你同事陪你一块儿的吗？人呢？”

　　“我说你待会儿会来，让她先走了。”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轻轻捏了捏包裹得万分严实的脚踝。

　　“疼吗？”

　　“你说吧。”

　　“我上午没什么事了，马上跟主任说一声，先送你回家。”

　　周以珩让她在走廊的座椅上等自己，他上一趟楼拿东西。等他再次走到身边，宋之妍便看见他伸出手臂，作势要抱她。

　　她眼疾手快，立马按住他的小臂，语调慌张：“……你要干嘛？”

　　“我干嘛？”他不答反问，挑了挑眉，“你这样子还走什么？我给你借个轮椅？”

　　“不是，这么多人呢……你总不能抱我吧……丢死人了……”

　　“宋老师，”他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喊出这个戏谑味十足的称呼，“这里都是我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