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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有女朋友，又为什么跑来和她说那些感天动地的话。

让宗景灏以为，自己灰暗的生活里照进光了。

其实阴沟里的老鼠就该一直呆在阴沟，不要爬上来恶心人。

宗景灏的肩膀塌了下去，她认命了。

“闻柝哥，你在发什么呆呢？”

裴佳境换好鞋子起身，在店里走了一圈 。

林辛言收回视线，淡淡应了一声：“没什么。”

“好看吧？”

好不容易他没呛声，点了点头。

裴佳境喜出望外，指着地上的鞋子。

“就这双，包起来。”

店员收拾完满地狼籍，立马小跑着去柜台打单。

裴佳境总觉得林辛言怪怪的，从走出店门就开始发呆，不知道是怎么了。

林辛言摇摇头，说没什么。

可越是这么说，她就越觉得林辛言心里有鬼。

“真的没事吗？”她又满心担忧地问，“是公司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佳境。”林辛言重重咬着字，像是安慰着自己，“我很好。”

恍惚地提着一袋子菜走到胡同口。

向湾无聊地坐在家门口，心想着带小孩可真麻烦，房东的小孙子在一旁骑车。时不时骑到他身旁，冲他做了个鬼脸。

大老远就看见宗景灏，像是见了鬼似的，失魂落魄地走着路。

向湾叫着她的名字，从巷子里跑出去。接过宗景灏手里的袋子，热情地问：“刚下班吗？”

宗景灏这才回神，点点头：“对。”

无论向湾找什么话题，宗景灏始终以不咸不淡的态度对付着。

即使她以往就是这样，不喜不悲，好像没什么能影响她的情绪。

不过今天更加不同，向湾走在她身旁，能强烈感受到她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也许这时候并不适合和她说话。

向湾拍了拍宗景灏的肩：“奶奶要做饭了，我去帮她打下手。听说你房间水管漏了，我等下上去修。”

菜切到一半，锅炉里还炖着排骨。宗景灏听见一阵敲门声，连忙丢了刀去开门。

向湾提着一箱工具箱。

“我来修水管。”

宗景灏让了条道，领他到卫生间。

向湾俯下身，发现在角落里蓄积的水是最多的，又关上灯，用手电筒打着光，很快找到水管上的裂痕。

他拆下水管，将胶带缠了上去。

“好了吗？”

向湾点点头：“开水吧。”

水管上再没水珠渗漏。

“修好了。”向湾走出卫生间，顺手关上了灯。

刚踏进客厅，就闻到一阵ᴊsɢ饭菜香味。

“你在做饭吗？”

宗景灏这才想起来，电饭煲里还炖了汤。

盛了一碗汤出来。宗景灏转头问：“你吃过饭了吗？”

向湾摇摇头：“还没。”

“不然留在我这吃吧？”

“好啊。”一双温润的眼睛眨了眨，向湾冲她笑着。

宗景灏只顾着闷头吃饭，没发觉向湾其实有些不自在。

他是第一次吃到宗景灏做的饭，一边喝汤，一边偷偷打量着她。

宗景灏长的其实很漂亮，但是她自己从没这么觉得，宗景灏很少打扮，最多只看见她涂点淡淡的唇彩。

而大学里多的是穿着绚丽的小裙子，打扮的漂漂亮亮挽着朋友的手逛街的女孩。她们深谙年轻时就要多打扮，以防上班后连打扮的激情都没有的道理。

相比于她们，宗景灏除了上班，平常连门都很少出，社交生活少得可怜。

向湾觉得疑惑，不知道她这么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

“对了。”向湾硬着头皮开口搭话：“我记得上次回来看你在骑自行车。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上次摔了一跤之后就在也没骑了。”宗景灏夹起一块肉吃，仿佛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向湾被她无所谓的态度逗笑了。

“趁着时间还早，不然我教教你吧，奶奶的屋里有一辆自行车，小松个子太小了骑不了，如果你学会了这个车就给你骑去上班。”

离群六

吃过饭后，向湾拉着宗景灏下楼。

宗景灏呆呆地任由他抓着手腕，带自己疾走在楼道里。

恍惚间，觉得向湾其实很像年轻时的林辛言。

譬如这幕场景说不出的熟悉。

从前不在意，但是一旦重新见面，回忆就像浪潮般涌来，她快沉溺其中忘记现实。

有件事不得不承认，在宗景灏的前二十七年里，林辛言是对她最好的人。

宗景灏也曾沉浸在和林辛言分别的痛苦里。但这些痛苦比起自己的破碎家庭带给她的巨大伤害，轻如鸿毛。

痛苦到能让她忘记和林辛言的约定，义无反顾报了北方的大学。而这所大学比起她能上的最好大学，还有一截差距。

可宗景灏从不后悔。

大学四年她没回过家，都住在远方外婆的家里。

那是她上大学之后最惬意的日子。

北方小城人情温暖，直来直往。宗景灏找了个轻松的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周末的时候早早被外婆喊起来，一起去山里进香。

“外婆，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宗景灏迷迷糊糊睡着，转了个身。

外婆一个大掌拍上她的屁股。

“快别偷懒，这座山的神仙可灵了，你也不担心你的未来前途？去找个神仙拜一拜。”

这才千不愿万不愿地起床，跟着外婆去山里。

两人跪在大殿的蒲团里。外婆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什么，找了主持掏了二十块钱，买了香敬上。

宗景灏心说外婆这人平日里勤俭持家，遇上拜佛的事还真虔诚，二话不说就爽快掏钱。

正发愣的时候，外婆推了她一把。

“快啊，要许什么愿望都和菩萨说。”

宗景灏绞尽脑汁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第一，希望我未来工作顺利，能出人头地。”

“第二，希望能离那个家远远的。”

“第三…”

脑子里突然过电般浮现林辛言的脸，他站在山坡上，朝她高高扬起风筝。那年正是大一寒假。她已近半年没想过他，差点就要忘了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在她的世界出现过。

一时愧疚心起，一改方才嘻嘻哈哈的嘴脸，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那金灿灿的佛身虔诚许愿。

“佛祖，求您保佑林辛言。倘若那几年我过的好，真的是因为借了林辛言的光。那能不能求您把我借的福气都还回去，他形单影只一个人在国外，比我更需要一个好运气。”

外婆曾经告诉她，如果认识一个人之后，身边忽然接连不断出现好事，说明你借走了这个人的福气。借走福气之后，原来福气的主人就会变得倒霉，就像是交换能量。

宗景灏想了想，好像认识林辛言之后，自己的运气的确变好了许多。但从那时候开始，父亲对林辛言的态度更加糟糕，几乎对他置之不理。

后来好几年，她一直没想起林辛言。

这才导致多年后再看见这个名字，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不过上次见到他，林辛言过得很好，也不愁吃穿。

自己许的前两个愿望都没成真，第三个应该是菩萨怜悯，替她实现了吧。

“温棠姐。”

向湾唤她回神。

宗景灏这才想起自己在学骑自行车，一不小心没看路，车轮滚过石子，车身变得摇摇晃晃，宗景灏差点要跟着一起摔下去。

还好向湾一直扶着车把。

“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宗景灏摇摇头。

这几天有向湾的教学，宗景灏骑车顺了很多。

她学什么技能都慢。想当年全宿舍一起报考驾驶证，宗景灏是最后一个拿到本的。

不过也好多年没开车了，几乎要忘光了。

向湾扶得很稳，一次也没让她摔过。

宗景灏起初心有忌惮，不敢放胆去骑。

直到向湾信誓旦旦和她保证：“温棠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摔的。”

所以她才能健步如飞。

大概一星期左右，宗景灏就能骑着上路。但向湾还是不放心，送她到胡同口，看着宗景灏磕磕绊绊地骑上路。

“不要紧张！”向湾在身后鼓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