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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莞接过小羽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只是觉得胸口有些闷。”

“我让厨房煮了粥，待会喝了粥就把药喝了，”小羽指着桌上那碗药笑道。

陆莞看着那碗冒着热气，顿时觉得不要醒来才好，不过，想起那个可怕的梦，还是心有余悸，直到热乎乎地粥被捧在手里，她才从那样的恐惧中脱离出来。

“小羽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陆莞记得大娘走后不久，便觉得浑身酸疼无力，身体冰凉，连雨点打在身上时，都觉得是热的，后面昏昏沉沉地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羽：“小姐进去后不久，便有人用弩箭传信于我，小姐在刘府有难门口有人把守，我一个人进不去，便回府去寻救兵，待我赶到，你已经倒在水泊之中。”

陆莞：“信还在吗？”

“还在，我一直收着呢！”小羽把揣在怀里的纸条给了陆莞，“小姐，会不会是夫人报的信。”

陆莞看了一眼纸条，淡淡道：“我倒真希望是她，可你说了，是用弓弩传信，况且上面的字丑得像狗爬，怎么可能是娘的字。”

小羽再次看了一眼那张纸条，”也是，那有没有可能是夫人害怕被张嫣发现，所以故意写成这样。

陆莞把纸条撕成两半，“是谁写的不重要，我也不在乎。对了，李谏怎么样了。”

小羽：“在临江别苑，人已经醒过来了。”

陆莞：“好，过去看看。”

*

临江别苑中，一个男子横躺在床榻之上，呆呆看着房顶上的瓦砾，嘴唇龟裂惨白。身上的粗布衣裳，似乎与这房中的富贵格格不入，胸口处被血晕染，许是时间久了，已经有褪色的迹象。

倏闻有人推门而入，他忍着疼痛坐起身来，看到来人，他神色略显慌张，“大小姐。”

他捂住伤口想跪下，却被来人扶住。

“不必。”

李谏怎么也想不到，亲自上手扶他的竟然是陆莞，他惶恐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躺着，”后面进来的小羽见李谏连站都站不稳，连忙把她扶到床上，见他还穿着那身渗了血的衣裳，又道，“不是让他们给你换上衣衫吗？怎么没换，他们的胆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吗！”

“小羽姑娘，是我自己，不愿意换的。”李谏说话低着头，眼神躲闪，不敢正视小羽。

“为什么，你衣服上沾了血渍，要是触碰到伤口，会感染的，这衣服是干净的。”小羽以为李谏是嫌弃那件衣服。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给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李谏低头叹了口气道，“可我哪里配穿这样好的衣服。”

小羽望向陆莞，脸上满是无奈与不解，陆莞掀袍而坐。

“小羽，你看，人的固有思维多可怕。”这话其实是对李谏说的。

“李谏，我且问你，当你知道有人故意给你女儿下毒时，有没有想过告诉掌柜，告诉我。”陆莞道。

“我是动过这个念头，可是……”李谏欲言又止。

陆莞接话道：“可是你担心我不但不会救人，还会借此迁怒你怀疑你。”

李谏：“穷人命如草芥，在你们有钱人眼里，我们恐怕还不如一条讨人喜欢的狗。”

“还记得方才时我扶你，你马上退开了，可小羽过来扶你，你却心安理得的接受，那是因为你觉得小羽是个下人。”陆莞嘴角拂过一丝笑意，可眼里还是那样冰冷。

陆莞：“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和小羽从小一起长大，她就是我的妹妹。

李谏低下头，深情恍惚。

“李谏，”陆莞起身，看向门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世道不公，将人分三六九等，我今日便送你一句话。在人之上，以人为人，在人之下，以己为人。”

“带着你女儿离开江陵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是陆莞留给李谏的最后一句话。

陆莞离开后，小羽留下交待了几句，既而追出去，“小姐，你刚才挺有范的嘛！”

陆莞嗔道：“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没有范？”

小羽：“不是，以前只知道小姐做生意了得，却不知道，你还有这般文采呢？”

“在人之上，以人为人，在人之下，以已为人。”小羽两手一背，学着学堂里教书先生的模样，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陆莞扬唇一笑，朝小羽勾了勾手指，小羽便附耳过去，她在小羽耳边悄悄说，“其实我都是提前背好词的。”

小羽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

陆莞和小羽俩人才下马车，一直等在卫府门口的小厮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传话。

“小姐，你可回来了，方才刘家的人过来传话，二夫人病倒了。”

第7章 夜探怡春院

入秋后昼短夜长，张嫣准备梳洗，空中掠过一道闪电，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声声惊雷，刚刚从头上卸下的金钗被吓的掉落在地，不知为何她今夜总觉得有些心慌。

昨夜陆莞被带走后，她觉得不够解气，便去找了卫安苓，罚她替女儿完成剩下的惩罚，今日下人传来消息说是卫安苓病了。

她在雨里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哪里还能病着，如此矫揉造作，做给谁看，张嫣在心中呸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那陆莞会不会……她敢，自己是卫家的当家主母，当朝太师的夫人，难道陆莞还敢弑母不成。

张嫣放下心来，准备起身上床，身子还没站直，只听见咻的一声，一只弩箭穿透纸糊的窗户，击碎了她面前的镜子。

“啊～”张嫣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两只手举在半空，不停颤抖。

还没来得及叫人，又觉耳边一凉，像是什么东西划过，直到听见弩箭射穿身后的柱子，她才发觉是一根弩箭从她耳边穿过，只要再偏半分，就可以剜掉她半张脸的血肉。

张嫣腿脚一软，摊到在地上，她竟然被吓到失声，张开嘴却喊不出任何声音。

随着一声闷雷，门被踹开，一个细长的影子印在大堂中央，影子渐渐缩短，张嫣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陆莞，你竟敢......”她话音未落，一只弩箭落在脚尖前面几寸，把她吓得大惊失色，嘴唇抖动，吐不出只字片语。

“母亲，您怎么坐在地上了，”陆莞扔掉弓弩，一步一步靠近张嫣，恭敬的把她扶起来，“地上那么凉，若是病了，女儿如何向远在边关战场的兄长交待。，”

“来，坐，”陆莞把张嫣扶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你要是敢动我，澈儿回来时不会放过你的，”张嫣放的是狠话，可气势却弱的不行。

“那也得你等得到他回来才行，母亲，”陆莞把张嫣的手放到那堆碎玻璃，“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天灵寺的杀手是你找来的，别怪我没提醒你，想谋夺我卫家财产的人，都已经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陆莞按着那只手，在镜子碎渣上来回摩擦，碎片扎进那人的血肉，那人愤愤看着她，眼里有不甘，愤恨还有恐惧，血沾满了桌面，陆莞觉得不够，又像捏跳蚤一样压这那只手碾了碾，她才满意的把那只手翻过来。

陆莞拍拍张嫣的脸，颊狞笑道：“你我之间对弈，若是再牵扯上我娘，那弩箭射穿的就不是镜子了。”

陆莞来去如风，霎时间这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一个满手是血，满脸是恨的老妇，她看着那只面目全非的手，破碎的镜子上照出很多张面目狰狞的脸，张嫣在心里暗暗发誓：陆莞必须死。

*

“小姐，夫人已经安置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陆莞进刘府前，让卫羽带人把卫安苓带回卫家，而她自己去找张嫣算账。

等她回到卫府，人已经安置好了，她看了看自己母亲住所的方向，叹道：“不必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要走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等她醒了，要是想回卫府，就她去吧！”

*

怡春院。

一个黑衣人纵身跳上墙头，只见她身体轻盈，行云流水般的跨越在房檐之上。不久，从黑夜里又窜出一个黑影，一把勾住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身手矫健，犹如一条泥鳅很快便摆脱了那只手。

惊雷过后，滴雨未下，竟然出现了皎洁的月亮，两个黑影在月光之下过了几招，持剑的黑衣人招招致命，拳拳到肉，而另外一个则是以防守为主，他见对方拔出宝剑，便摘下面巾。

“是我，周煦言。”

陆莞还以为又是哪位仇家找来的杀手，见是周煦言，才收了剑。

“你来干什么？”陆莞没好气道。

既然不是杀手，一开始就该以真面目相示，故意引她动手，分明就是拿她取乐，所以，自然没有好脸。

周煦言：“我们不是约好的吗？”

陆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约的是昨天，”

“哦，”周煦言阴阳怪气道，“原来你还记得啊。”

本是陆莞爽约，她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