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情深蚀骨时小说免费试读 新上热文陆悠然夏泽
商淑清冷冷一笑,道:“你当然会忘。你们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唯独我被抛下了。”
“别这样。”
“妙音,这世上只有三种女人。”她手臂攀住杆子,嗤嗤笑出声。“未出阁的,出了阁的,当守寡的。没了。结束了。我们的一辈子……可是我,可是我已经……已经二十五岁了,未有春情,却已走到尽头。”
她越笑越厉害,一滴泪含在眼眶中,微微颤动。长发披散脑后,她歪头,握住那一把长发,缠绕在手腕,笑意大到了极限,开始变得扭曲。
“妙音,你还记得那日游春,我同你说的话吗?”
陆悠然垂下眼。“记得。”
那日她问她:“传言,昔年内阁首辅王老先生的爱女,十六岁时,未婚夫病故,她便以未亡人的身份一心守贞,求仙问好,起法名昙阳子,最终于重阳佳节得道而成仙……她们若能学昙阳子那般,为夫守节,潜心修道,是否也能求得一个解脱,羽化而登仙?”
商淑清手腕不断绕着长发,腰肢摇摆,如同吃醉了酒,但话音比任何醉酒之人都要清醒。她嘻嘻笑着说:“妙音,我马上要登仙了,你可要同我一起?”
“我明日便替你把药方过来。”陆悠然心弦紧绷,连忙宽慰她。“你吃了药就会好的。”
“药?”商淑清垂眸一笑,松开手,乌发蓦然垂落。“药只吃一次就够了。”
“什么?”
“因为吃一次,”她呢喃,朝陆悠然缓缓走来,“孩子就死了啊。”
话音方落,未等陆悠然来得及反问或移动,只一呼吸的瞬间,少女便扑到她跟前。陆悠然瞳孔放大,反擒住她的手腕,指甲嵌入皮肉。她却丝毫不觉痛,似哭似笑地吻了下她的眉心。
“嘘嘘嘘,”她捂住她的唇,笑着说。“你听,别错过了。”
无人知道是何处在奏乐,只听幽暗中,响起一声悠长的萧管声,继而铮铮琵琶里,再度传来了轻盈的歌谣。
肉太阳,血太阳,
姐姐今日嫁情郎。
月亮悄悄爬上来,
灌下一碗迷魂汤
一只猫儿上院墙,
叼住银簪往东逃。
咚咚哐哐是锣响,
当当锵锵钉子忙。
为何不见情郎面?
红池映着明月光
…………
……
…
第三十四章 朱砂
陆悠然悚然,拼命挣开少女攀附而上的手指,朝门关奔去。
只听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啊!啊!啊——”。少女摇晃几下,猛然摔倒在地。她呓语般持续低吼着,扯过满地的墨字,将它们撕得粉碎。
“小姐!”一旁的丫鬟见状,手臂张开,一把抱住商淑清的腰,想将她拽起。
商淑清受了惊,挣出她的怀抱,转身逃回到重重锦绣帘幕之中。她一头扎进去,如同扎进一口深井。
踉踉跄跄地逃出房间,陆悠然一路跑到庭院,方才停下。她大口大口喘息着,回望闺阁,见门上的黄符被乱风鼓起,裁下一截,追到她面前。陆悠然连忙后退几步,盯着符纸晃悠悠飘落,停在足尖。
姜黄的符纸上,是一抹惨败而扭曲的朱红。
正在这时,又一位女婢找来,同陆悠然道:“范夫人,孔巡按孔老爷来了,夫人让我来叫您。”
陆悠然点点头,转头再望一眼关着少女的闺阁。那儿已经没了半点声音,浸泡在死寂里,太阳一点点降下来。
淑清,陆悠然默念。
她短促地叹了口气,随女婢回到二堂。商夫人仍坐原处,一动不动,看到陆悠然回来,她眼睛亮了一亮,想站起来,握住她的手,从她嘴里听到些好消息。
陆悠然觉察出对方期盼的目光,连忙垂眸,躲开她投来的眼神,继而摇了摇头。商夫人僵在原处,迟缓地坐回靠椅。一旁的女婢默不作声地端来一张板凳,陆悠然坐下,听眼前的妇人掩面啜泣许久。
哭了一阵,妇人哽咽道:“范夫人,还请您看在与淑清曾结伴游玩的份上,去向孔老爷说说情,放了那道姑吧。不管她犯了什么罪,我都愿拿我的命顶上,换淑清回魂。”
陆悠然听着,忽而想到商淑清那句“药吃一次,孩子死了”,胃如火烧。她不敢多问,亦不敢多给承诺,转而问她:“听说孔老爷来了?”
“嗯,在前厅与官人议事呢。”
“择日不如撞日。您可否派个丫鬟过去,等他们议完事后留一留孔公,我也好借机去问问他,能否把道姑手上的药方拿回来。”
“麻烦了,”商夫人说着,招来一名女婢,派她往前厅去。
前厅内,孔怀英正与商老爷议事。
当日他派衙役缉拿香铺掌柜,带人回了衙门,用不着动刑,对方便一五一十地招供。原来,香铺掌柜的妻是做媒婆的,又会做牙婆、药婆、产婆、“马泊六”。一些求子不得的妇人会暗中找到她,叫她帮忙牵个线。
这档子事儿干得多了,一来二去,两方便默认以买香为号。庆福寺的和尚若是动凡心了,便下山,借着给佛祖添香,往人家家里添人丁。而上一次与那净业和尚他幽会的人,便是商家这位千金请来的道姑。
于是又捉那婆子过来。
“老爷,冤枉啊,老爷。这路上捡一个娃娃儿回家养,是续香火,打我手里买一个男娃娃是续香火,那从人家那里借一个佛种,怎就不是续香火?——什么?杀、杀人……冤枉!冤枉!庆福寺的和尚们可都是我的贵客,哪有开门做生意的商人杀客人?ʝ还望青天大老爷明察!”
孔怀英头疼,命班房的卒役将这对夫妻统统关起来,听后发落。退堂,眼看逼近日落,孔怀英怕那道姑收到风声连夜逃亡,便又派了几名捕快前去捉拿。魏子安正帮书手一起核查香铺的账目,想从中找到下毒的痕迹。
孔怀英刚过去,打算询问进度。
还未开口,魏子安便起身将账本递到他眼前。“孔公,有发现。”
孔怀英接过,只见上头写着:朱砂十四两。
“这么多朱砂?”他饶有兴致地挑眉。“谁买的?”
“去问了,还是那个道姑。”魏子安答。“而且不止买了一次。”
“一口气买这么多朱砂,还不止买了一次,难道是为炼丹?”孔怀英递回账本。
“不清楚,还是得把人捉回来再说。”魏子安顿了一顿,又道。“我猜可能是为了提炼水银,那玩意儿长期嗅闻或服用后,会令人逐渐失去神志,日益癫狂。”
“按你的意思,那净业和尚服下水银,然后被道姑以铁钉穿透了耳孔或鼻孔?”
魏子安摇头:“先前盘问庆福寺的僧众,都说感觉不到死者有什么举止异常的地方……我想她这些水银应当是用到了别的地方。”
孔怀英叹息一声,又笑着拍拍魏子安的肩,自嘲道:“两具尸体等着我们查,两具尸体等着我们葬,天降大任于斯人,可喜可贺。”
胥吏在大门里鱼贯而入、鱼贯而出了一通后,捉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