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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有些颤抖，红了眼：“你为什么，非要拦着我！”

一股没来由的绝望包裹着她。

她哀求道：“你让开！我求你了！你让开！”

长琴咳了两声，拔下腹部匕首，反手制住小鱼儿，沾血的匕首横在小鱼儿脖颈处，滚烫的液体滴落至她的肩窝。

做完这一切，他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甚至一部分身体是靠在小鱼儿身上的。

他小臂钳制住小鱼儿的脖颈，另一只手握刀贴近她的颈动脉处，以此要挟她无法动弹。

小鱼儿几乎能感受到贴着自己脖子的冰凉玄铁。

当然，她背部也逐渐被身后那人不断流出的滚烫液体浸湿。

长琴呼吸有些紊乱，依然坚定道：“姑娘或为神，凡人一世对你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我等为人，只讲今生，不论来世。”

他看向门口方向，道：“三娘，请帮忙开门，他们目标是我，不要让无来兄弟做无畏的牺牲。”

三娘眼中盈光闪烁，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小鱼儿知道，自己最后的机会没了。

手已经失去知觉，已经慢慢动不了了，她要走了。

她努力挣扎，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不计后果。

可是根本挣脱不开长琴，或许，是她在这个时间线的时间已经到了。

手上黏腻，是长琴的血。

凡间被尘封的记忆，一点一滴闯进脑子里。

她手上染满他的血，她永远失去他。

他倒在她的怀里，说：他不甘心。

究竟是谁不甘心。

她亦不甘心。

明明差一点，就可以在一起了。

泪水决堤，她不管不顾地嘶吼着：“你若论今生，我又如何救你？”

长琴不解。

他怎会懂？

他们的记忆和爱，究竟在哪个时刻，是对等的？

小鱼儿哭到力竭，忽然，双眸又明亮了几分。

她对门外嘶吼道：

“顾清尘！帮我杀了她！”

“我愿意用所有小鱼儿的记忆交换，帮我杀了她！”

“只要你杀了她！我便忘掉所有小鱼儿的记忆！”

“只要主人活着......”

......

“只要你活着，记不得又怎样......”

“只要还能看到你，那个人不是我，又怎样......”

顾清尘耳力极好，出现在小鱼儿面前。

他看着小鱼儿，眸色暗沉，又似乎在犹豫。

他在犹豫。

小鱼儿一字一句，坚定道：

“天道在上，我以神的名义起誓！

若你杀她，我便自愿放弃神识！此副身躯皆归凡诗凌！

我小鱼儿永不想起神界之事！

此前我对你之所求，亦皆不作数！”

语毕，金色的印记凌空凝结，同时附着在她和顾清尘手心。

一旦顾清尘履行，那于此同时，小鱼儿的神识会立马消散。

这是神族的起誓，并且由于起誓，杀过去之人的反噬亦是由发起者承受绝大部分。

顾清尘眸光恢复清明。

他脸上身上也满是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外面那些人的。

小鱼儿扯着唇笑了，有些病态。

她知道，这个交易。

顾清尘心动了。

长琴还在他身后，钳制住了她的脖子和手臂，有些懵，伤口流血，又让他眼皮沉重，没有力气思考眼前这一切。

况且，以一个凡人的经历，的确很难理解。

小鱼儿命令道：“动手吧，顾清尘，只要你杀了她，从此，世间再无小鱼儿。”

“只有你的师尊。”

第141章 我帮你救他

顾清尘慢慢走向三娘……

身后长琴冷声：“姑娘之命在长琴手上，还望公子慎思！”

那刀贴紧小鱼儿脖颈，但却无鲜血溢出。

小鱼儿心明如镜，他的主人无论转世成何种模样，都不会轻视生命，随意伤人。

因此对着她脖颈的从不是刀刃，只是刀背。

为警戒顾清尘和她罢了。

小鱼儿轻声道：“我绝对不会再失去你了。”主人......

忽然，小鱼儿觉得肩膀上多了重量。

“哐啷——”

匕首落地之声，长琴失血晕了过去。

小鱼儿扶着着长琴坐在地上。

他面色苍白，眉眼如画，清俊至极。

然，她此时怀中的他还是暖的。

零碎的记忆冲破神力的限制，与她现有的记忆碰撞。

而那时的他，温度一丝丝流失，最终化为点点星光.....

场景交错，无形的心痛压迫她的每一寸神经。

“哥......”

“不要离开我......”

“主人......”

“不要......”

她低下头，紧紧抱着长琴，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全身。

她清楚，这份恐惧不仅仅是小鱼儿的，亦是凡诗凌的。

**********

“砰——”

外面有人撞到了门上。

木门震颤，旋即又平静了下来。

三娘喊道：“无来哥？”

外面没有回应。

三娘上前要去开门。

却发现门被堵死。

忽然，门外传来微弱的声音：

“三娘，别.....别出来......”

门板下方隐隐有血迹渗了进来。

顾清尘站在三娘身后，慢慢抬起了手，七杀剑顿现。

杀气四溢.....

这面，小鱼儿双手紧紧按压在长琴腹部的刀口上，凝神用灵力替他止血。

她满手是血，心里被什么揪紧。

小鱼儿心里清楚。

只要顾清尘动手，那她的主人就能回来了。

可是他会动手吗？

小鱼儿不确定，这个决定，对顾清尘来说，不一定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万一，凡诗凌爱的始终是主人呢？

凡诗凌是自己在人间的投射，或者说是转世，她与自己，或许是同一个人。

或许正如顾清尘所说，只是拥有不同区间的记忆罢了。

小鱼儿有些混乱，她不过是一条娇生惯养的鱼，无忧无虑地长大，从来也没动过什么脑子，唯一自己做的决定就是答应帝君历劫。

******

三娘心系屋外情况，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危险。

她努力去开门，但是却有人从外面死死抵住。

“不要出来！”

门外那人的声音是嘶吼着的，似乎是从胸腔发出。

“无来哥？”

门外没有回应。

三娘一怔，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宋无来，你开门！你让我看看你！”

门外安静了。

“宋无来！”

“宋无来？”

“宋无来，你说话呀！”

*******

顾清尘手中的剑忽而消失。

一起消失的，还有小鱼儿眼里的光。

小鱼儿深吸了口气，她知道，顾清尘做出了选择。

......

一道椭圆的虚无空间在二人面前展开，像是无数无形的丝线，将二人紧密相连。

时间到了。

她神情淡漠，看了眼三娘，无悲无喜。

三娘在不停地拍门，想要出去看一看宋无来。她在哽咽，在颤抖，充满了绝望。

小鱼儿亦是心如死灰，或许，这一场闭环，原本就是因为自己的出现？

或许，一切都改变不了？

就算不是烧锅房士兵，在命运的网线上，亦会出现其他人。

三娘爱的人终究是因长琴而死。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怀里的长琴身上，她能清晰感受到长琴胸口的起伏和紊乱的呼吸。

伤在腹部，不是致命伤。

正如那无法更改的过去，他不会死在这，只会死在战场。

长琴面色苍白，睫毛微微颤动，也唇都是紧抿着的。

*****

“主人......我不会放弃的。”

“一定很疼吧......”

她按压在长琴腹部的手掌渐渐变得透明，连同手臂，逐渐消失。

*********

浮生镜的时空裂缝中。

“师尊！你要做什么？”

顾清尘攥住小鱼儿的手腕：“你再使用浮生镜，会被反噬的！”

小鱼儿摇头，双手结印：“不会的，我要再回去，我已经知道了是三娘，我这次一定可以。”

顾清尘制止她，道：“师尊，你看看你的头发！你只是修得神躯而已，你还不是神，会折寿的！”

小鱼儿低头，方才注意到，自己乌黑青丝间已然出现一缕白发。

她道：“神寿漫长，折就折，没有主人，小鱼儿一刻也不愿独活。”

顾清尘垂眸，低声道：“我何尝不是......”

小鱼儿抬掌又欲催动掌心的浮生镜。

顾清尘覆上她的手，散发的光芒一秒消散。

小鱼儿怒道：“小猫妖，你！”

顾清尘道：“时晏乃上古神明，因逆转时空，耗尽生命。更何况你。”

他顿了顿：“我不会让你冒险。”

闻言，小鱼儿吼道：“你知如此，先前为何不杀三娘？”

“因为你害怕！

你害怕主人活过来，你害怕凡诗凌爱的也是他！

你害怕，从始至终，这世间根本没人爱你！”

顾清尘身躯微震，攥紧了拳头，眼眶泛红。

小鱼儿压根意识不到，她这一句话对顾清尘的伤害有多大。

顾清尘沉默。

少顷，少年声线清冷，道：“无来死了。”

小鱼儿愣了一下。

她目光落在顾清尘身上，满是血迹，她道：“这是无来的血？”

顾清尘缓缓点头。

小鱼儿无力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