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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陆羽辰暗暗恼怒，侧过头别开眼，冷声道：“公主殿下何事。”

陈紫怡想到刚才从林深处拨叶而出的陆羽辰，不禁笑起来——陆羽辰平常神色就恹恹的，说话语气也淡漠，刚才那个冒冒失失的举动才让人感觉这人其实也只是个刚过十八岁生辰的少年罢了。

陆羽辰见陈紫怡笑起来，更加莫名其妙和恼怒。

陈紫怡适时止住笑，神色变得平静无比。“我以为，你已经走了ᴊsɢ。”

陆羽辰感觉一句“既然还活着，我就不会丢下你”堵在嘴边，呿嚅半晌，开口道：“我是公主的奴隶，这里是东芜的地界，我能走去哪儿。”

“你救我，是因为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对么？”

“对。”

陈紫怡意料之中点点头，果然如此，初始好感度肯定是负的，刷起来真累人。

陈紫怡心道——那便再接再厉吧。

“那你方才去哪儿了？”陈紫怡抿唇笑笑，问道。

第33章 小鱼无刺

“在叉鱼。”

“那叉到了吗？”陈紫怡刚好有些饿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陆羽辰，真诚地发问道。

陆羽辰已经不记得那两条鱼被他胡乱丢到了哪里，便索性装作没抓到，摇了摇头。

陈紫怡偏头看了看陆羽辰的手，“好吧。”

陆羽辰将抓过鱼的手不自觉地藏到背后，仿佛陈紫怡能隔着几步的距离灵敏地闻到他手上的鱼腥气然后发现他在撒谎一般。

陈紫怡起身拍拍裙边的灰，“去哪处叉鱼？我与你一起去吧。”

陆羽辰看见陈紫怡来月湖前那件粉白相间的裙子此刻已经变成得破破烂烂的。

他想起今早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倚在陈紫怡的膝上，而自己背后的伤好正是她撕下自己的内衫给他包扎的。

而她头上的步摇与珠翠也因为滚落山涧不知遗失到了哪里。

陆羽辰看着衣着破烂，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装点的陈紫怡，心头忽然生出一阵不平。

从他见到陈紫怡时，她就是公主。

她是金枝玉叶，高高在上，应该坐金殿，穿锦衣，簪金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

甚至还需要自己亲自叉鱼。

“我自己去。”陆羽辰丢下这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为什么不让我去？”陈紫怡没想到陆羽辰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陈紫怡小跑两步追上去问道。

“因为，麻烦。如果你掉进水里，我还需要将你捞起来。”陆羽辰烦闷的步伐越走越快。

“......”陈紫怡追随陆羽辰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这个人！居然嘲笑她是个旱鸭子！

陈紫怡从地上捡起一颗小小的石子准备向陆羽辰扔过去，忽然想起来这个人武功了得，肯定会被发现。

于是陈紫怡又只能郁闷地将那颗小石子奋力甩到自己脚下。

陆羽辰用树枝串好重新抓起的两条鱼后，回到那个藤洞旁。

陈紫怡正从山涧洗了一把脸走过来。

陆羽辰低头时，能看见陈紫怡扑朔的长睫上缀着的晶莹，颊边也沾了水珠，贴合着白皙的肌肤凝在一处蜿蜒而下，滚落到锁骨上。

陆羽辰定定瞧了一瞬，陈紫怡那双如同初荷露珠般的双眼突然望向他，嘴角也自然而然噙起一抹笑，“你回来了。”

声音如同露珠滴竹叶般泠泠作响，在他心底那湾沉寂经年的心湖中漾开波澜。

回来，为什么要用回来这个词。

他活了十八载，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回来”这个词，也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用上“回来”这个词。连他儿时去生母苏氏的寝宫时，苏氏也只是冷淡地招呼一句“你怎么来了”。

陆羽辰从陈紫怡的脸上移开目光，忽然见陈紫怡肩头一点刺目的红，不禁眉头一皱，脑中思绪一闪而过，但也未多说什么，只走近那炭堆重新生了火。

陆羽辰熟练地用一片锋利的薄石片挂起鱼鳞，然后架在火上铐起来。

陈紫怡看着陆羽辰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如此熟练？”

陆羽辰手上动作略微顿了顿，“行军时，经常做这些。”

书中寥寥几字提到的，不为陈紫怡所知的是，陆羽辰刚入军营中时，个头矮，人也瘦小，皇子的身份只不过多了几分让他被嘲笑的理由。

没有人在意他，他因为瘦小，分到的口粮本来就少，还要被人抢。

他就只能偷偷去冰河叉鱼填饱肚子。

但光是破开冰，就能让他的膝盖与手双双被磨出血。

第一次叉鱼时，他差点在永眠在刺骨寒凉的冰湖中。

那时他拼了命想爬到高处，有了这份执念，行事时便越来越玩命，像一头没有软肋的孤狼。

渐渐地，营中那些人从对他不屑到对他生出敬畏，再到惧怕。

从他十二岁入营到十七岁被人暗算沦落东芜之前，他在营中不过短短四年，他便能收归南樾边境军的军心。

陈紫怡撑着手肘点点头，乖巧地坐在陆羽辰旁边看他熟地忙活着，看着那两条鱼渐渐有了一个可以下嘴的雏形，她不由自主随意地哼起小调来。

陆羽辰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鱼已经不是患难之时囫囵用来充饥的东西，而是某人望眼欲穿的珍馐。

陆羽辰停下翻鱼的手，起身迈入丛林。

“你做什么？”陈紫怡看着忽然离开的陆羽辰问道。

“找桑芥子草。”末了，陆羽辰还补充了一句，“烤鱼用的。”

陈紫怡“哦”了一声，便主动接管起翻鱼的活儿，不一会儿，陈紫怡就看到陆羽辰手中拿了几株草回来了，还是用水洗净了的。

陆羽辰径直走到陈紫怡身旁坐下，将桑芥子撕碎，洒在两条鱼上，顿时一阵香味弥漫开来。

陈紫怡顿时觉得口中生津，这个桑芥子竟然比烧烤神器孜然粉香多了！

陆羽辰竟然连这个生活小知识都知道。

江凝，你的福气要来了。

“你真厉害。”陈紫怡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却见低头摆弄鱼的陆羽辰突然呛咳起来，咳得耳尖都有些红了。

陈紫怡担心他受了什么风寒，连声道：“你没事吧陆羽辰？”

陆羽辰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神色恹恹声音冷淡回了一句，“没事。”

鱼烤好后，陆羽辰将那只大的拿在手中踌躇片刻，生硬地递给了在一旁晃头哼歌的陈紫怡。

陈紫怡看见那鱼的个头，没有接。“你昨日的伤口流了那么多血，你吃这条大的补一下气血吧，将另外那条递给我。”

陆羽辰的拿着鱼的手仍旧支楞在半空，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要。”

陈紫怡挑了挑眉，“为何不要？”

“小鱼无刺。”

......

“好吧。”陈紫怡讪讪接过陆羽辰手中的大鱼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