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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抬头看向他：“那你会不会冷？”

顾廷壹说：“我不怕冷，穿得也挺厚的。”

可江棠瞥了瞥他的衣服，分明只是一件针织衫与衬衣。

不过见他面色红润的模样，倒也好像的确不冷，江棠便也安心的穿上了衣服。

很快便到了江棠家门前。

“到啦，谢谢你。”

江棠一边从包里拿钥匙，一边向顾廷壹道谢。

顾廷壹轻声开口：“举手之劳，明天还要练吗？”

“明天啊……”江棠动作顿了顿，目光有些散了。

一瞬的恍惚过后，江棠满脸歉意地开口：“明后天我有些事，下次在练吧。”

顾廷壹也不多问，与江棠告别后便离开了。

江棠回到家，关上门，倚在门后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

“苏辞月”的忌日，就是明天了，所以这两天她要去英国一趟。

哪有人每年都去给自己过忌日的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放下自己的包，准备在玄关处换鞋，看到了陌生的袖角，才后知后觉自己还穿着顾廷壹的衣服。

糟糕，刚才出神了，忘记还给他了。

江棠拿出手机给顾廷壹发消息：“抱歉，你的衣服还在我这，我洗干净了下次再给你吧。”

顾廷壹回了她一个“OK”的小表情。

江棠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顾廷壹做这个动作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忌日的前一晚，往年的这一天，江棠总是睡不着觉，难以入眠。

今天却意外地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天亮时，江祺烨早早地来接江棠去机场，去英国的机票他早就定好了。

看到容光焕发的江棠，江祺烨还愣了一下，说：“昨天睡得还不错？”

江棠勾了勾唇角，点头。

“当然。”

第36章

再度推开那扇爬满蔷薇的木门，江棠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事实上，只是离开这里一年罢了。

江祺烨捧着一束白玫瑰，放在墓前，墓中仅有一柸黄土，敬得是他过去的妹妹。

江棠也放上一束花，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蹲下身去，伸出手抹去了上方的灰尘。

这是过去的自己，是未能善终的自己。

“棠棠……”江祺烨微微皱眉，他有些担心，如果可以，他更情愿江棠永远不要怀念过去。

现在她还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江棠应该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永远不要再回头。

江棠轻声说：“没事的，哥，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

“你先进去歇会儿吧，你昨天工作到很晚吧，今天还起得这么早，眼睛都红了。”

江祺烨抿了抿唇，应下，转身进了屋内。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太阳被乌云遮挡，整个世界似乎都是灰灰的颜色。

唯有院中缤纷的蔷薇是一抹亮色。

院中的蔷薇是有人打理的，枯枝残叶被剪掉了，藤蔓之上有一些整齐的切口，断的有些猝然，因此停滞了生长。

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可能就在短短一瞬之间就被猝然掐断，断过的枝叶再也不能完好如初了。

一朵红色的蔷薇花顺着藤蔓攀上了这块石碑，缠绕着，血管一般紧贴在石壁上。

“苏辞月……你后悔过吗？”

江棠轻轻拂过那柔软的花瓣，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也同样如此执着地往秦墨寒身上去贴，恨不得付出所有的生命。

最后的结果如同那被剪断的根茎，没有任何准备就被生命的结束而猝然离场。

命运的红线消失了一半，这一次不是离别，而是永别。

江棠的声音很轻，却也在寂静无声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不后悔，我从不后悔，我曾那么努力的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便结局并不美好，可我没有浪费我的人生。”

“你知道吗？三年了，我终于再也不会在梦中惊醒过来，不会担心自己活在环境之中，开始触摸这个世界。”

江棠反复摩挲着照片上的身穿白裙子的少女，将她那明媚的笑颜刻进心中。

“梦醒之后，我不再是苏辞月了，我就该作为江棠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不是为我一个人而活。”

不管是苏辞月、江棠，还是江祺烨，亦或是其他对自己真心相待之人，每一个都是她往前走的推力。

“滴答——”

一滴雨水砸碎在江棠的掌心之中。

江棠抬头去看，下雨了。

一颗一颗雨滴砸下，冰冰凉凉的，江棠却觉得有些舒适。

眼睫上落下一滴雨水，紧接着被水雾蒙了眼，朦胧的视线中，似乎有人为她撑了伞，没有雨再落在她身上。

江棠只以为是江祺烨，一声“哥”还未唤出，就听见那人开口说话。

“江棠。”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江棠很熟悉，是秦墨寒。

江棠一霎便愣住了，伸手抹去眼睛上的雨水，看清了来人。

第37章

“我该叫你苏辞月吗？”

秦墨寒撑着一柄透明雨伞，一身驼色大衣站在雨中，颀长的身型像是哪家的模特，看着江棠的目光情绪复杂。

秘密被发现，江棠张了张唇，哑声开口：“你听到了？我开玩笑的。”

秦墨寒只站在那里，沉默不语，眸中渐渐充斥上阴郁之色。

江棠就明白，秦墨寒笃定了她就是“苏辞月”，他ʝ根本不信她的强行狡辩。

可江棠仍旧扯出一抹无辜的笑：“我说真的，都是我瞎说的。”

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难道让她承认，自己就是“苏辞月”，自己死而复生了，并且在秦墨寒面前装作是陌生人？

这些事听起来荒谬，说起来就更荒谬。

还有很多事，不需要江棠说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比如，江棠为什么不愿再与秦墨寒有所交集，为什么她总是对他更为漠然，为什么在假的“苏辞月”出现时江棠会说出那句话。

“秦墨寒，如果你是来祭拜苏辞月小姐的话，就快些吧。”

江棠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因跪坐而弄脏的膝盖，粘上了根茎的绿色枝叶，拍不干净。

当她把视线在看向墓碑时，惊觉上方紧紧缠绕着的那朵红色蔷薇花不知为何松开了，被沉重的雨水打湿，耷拉在一旁。

江棠心情微妙地惊讶了一瞬。

秦墨寒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仍旧没有说话。

江棠说了和三年前初见时一般的话：“我先进屋了，一个小时之内，请你离开。”

就在江棠转身离去之时，秦墨寒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满脸错愕的江棠抱紧了怀里。、

力道之大，似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一般。

透明的雨伞掉落，被风吹到一边，冰凉的雨水打在上方后溅得粉碎，发出“啪”的声响。

秦墨寒的声音沙哑至极，止不住地颤抖着。

“棠棠……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无时无刻……”

江棠不可否认，在这一瞬间，她的心狠狠被什么攥紧了。

可是她没有回抱住秦墨寒，也没有回应他的话，她只是说。

“秦墨寒，下雨了，我不想淋雨，太冷了。”

江棠和秦墨寒都知道，她说的不仅仅是说今天的这一场雨。

江棠还说了，秦墨寒，我们早在那个冬日里便该结束了，我不想再和你重蹈覆辙了，那个冬天太冷，我跑着靠近你时太痛了。

秦墨寒身子骤然僵硬了，可他怎么都舍不得放手，即便大雨打湿了发丝，冰凉的水顺着脖颈滑落，冻住了心脏。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给她戴上，低垂着头，替江棠遮挡住大部分雨水。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金色的阳光从云层中钻了出来。

秦墨寒才动作僵硬的放开了双手，赤红的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