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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一醒就收到对方发来的微信：“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有事？”自从被个别败类骚扰后，陆枝警觉性极强。

罗清回：“我其实不是副导演，只是副导演助理。你发的我给副导演看了，他倒是挺感动。我晚上请他和几个朋友吃饭，你来吗？”

陆枝犹豫，翻了翻罗清的朋友圈，他爱书画爱写毛笔字，倒像个文艺青年。何况，他这是有意帮忙，自己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好。”陆枝回复。龙潭虎穴，闯一闯再说。

罗清果真没有骗她，而且陆枝越看越觉得，这顿饭很有可能是为她请的。那两个朋友是临时拉来凑数的，副导演一来罗清就热情的介绍陆枝，说她如何如何感动了他云云。

陆枝在一旁静静的红了眼圈，壁碰多了，偶尔触到柔软，会不适应。

第18章 鸠占鹊巢

陆枝不是不会应酬的人，不过是有时候倦怠说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此刻罗清尽力周旋，她若是不尽全力就太辜负了。于是也说了一些场面话，尽量和副导演多聊一些自己对角色的看法。

她知道自己演主角是没戏的，所以说了一些女五六之类的小角色，戏份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自己好好争取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可惜，一顿饭结束，副导演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吃到最后，陆枝暗觉不好。小腹绞痛，一算日子果真是姨妈快到了。还好酒力让她脸色微红，竟遮掩原本该有的惨白。陆枝硬撑着，若无其事直到最后。

罗清送陆枝到饭店门口，“不好意思，没帮上你。”

“没关系啊！”陆枝真是发自内心的说这句话，“我都习惯了，而且真的非常谢谢你。”

罗清叹了一声，天特别冷，人的呼吸都会在空气中产生白雾。他看着陆枝的手，说：“你等一下。”他飞快地跑到路边小摊，又飞快地跑回来。

“给。”罗清把一副毛线手套塞到陆枝手里。

“给我的？”陆枝眨着眼睛，不敢相信。

罗清说：“你要继续努力。认真做事不会错的，你一定……反正，会越来越好。”他拍了拍陆枝的肩膀，不知怎么也有些激动了。

陆枝一时百感交集，微微哽咽道：“我会的，我一定会。真的是……我遇到太多根本不想听我说话的人……不愿意相信我的人，谢谢你信任我。”

“加油！”他拍了拍陆枝手臂。

“加油！”陆枝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君子之交应如是。

告别了罗清，陆枝慢慢往地铁站走。一公里左右，平日里比这再远的也走了，可是肚子疼到直不起腰，她只好停下来。四处看看，有家酒店台阶比较高，在灯光的照射下，旁边正好留出一块阴影。

陆枝缩了进去，埋下头蹲在那。

大多数痛她都能承受，唯独痛经。那种身体器官内部的持久痉挛，每每让她痛不欲生。好似百发百中的箭，月月躲不过，一年受十二次折磨。

每次这种时期，她连水果都觉得凉不敢吃，更别说凉水了。偏偏这次没注意，还喝了酒，不一会就疼得满头大汗。

熬过去，她想。每次都是小半天就好了，有时候在家，她就趴跪在床上，这个姿势很有效。可是现在赶在大街上，她可不能影响市容。干脆咬着牙，埋头在阴影了，一分一秒的熬，祈求姨妈开恩，她保证下次小心谨慎，快快让她少疼一会，饶了她吧。

陆枝蹲在那暗中跟姨妈交换了十几个条件，仍然不见起色。疼得她思维渐渐模糊，陆枝忽然想到万一她就此晕过去怎么办？若是一时半会没醒，再冻出病来，恐怕日子真要过不下去了。

她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扶着花坛，慢慢站起来。地铁站在哪边来着？

陆枝弓着腰扶着花坛一边挪步一边想：不管了，反正先到有亮的地方。就算晕倒，也不至于没人发现。酒店里出来一群人，陆枝模糊中瞥见黑乎乎一团人，心想：这其中，一定至少有一个善良的肯帮她叫救护车吧？

正想着，一个人影快步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陆枝？”

认识？陆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看清来人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江寓？你怎么在这？”

如果江寓是上天听了她的祈求派来的人的话，她忽然觉得上天太着急了，她可以忍忍，一定能撑到地铁站的。

“我们今天同学聚会，一出看就看见有个人影像你，我还以为……”江寓及时把话掩住，“你怎么了？”

陆枝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是她连腰都直不起来，实在是说不出这话，“我有点……我晕……”

陆枝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可是没到二十秒她就醒了，一睁眼一个眼镜男正拿着矿泉水瓶往自己脸上浇水。

“我……”陆枝一张嘴立刻被灌了一口，“呸！”

江寓搂着她，一把将人推开，“你滚开！”

那个眼镜男被推了踉跄也不生气，反倒笑着说：“把你女朋友救活了就把我赶走，你有异性没人性啊！”

江寓看着陆枝惨白的面色，心急如焚，也没空搭理他。

陆枝把水吐了，心有余悸，虽然虚弱还是抓着他的袖子嘱咐道：“我是痛经啊，别给我凉水啊……”

江寓听她说话还能清楚，心跳终于平稳下来，轻声答应：“好，我知道了。”将ʝƨɢ人用外套裹了，抱在怀里。

他看了一眼渐渐靠过来的看热闹的老师和同学们，黑了脸，对那个眼镜男道：“你跟大家说一声，我送她去医院。”

陆枝迷糊中听见有人喊：“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啊？你又直了？”

江寓没回答，陆枝感受到他步子迈得很大，可是抱得很紧，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摔下去。

怀抱，原来是这么舒服的啊？不用脚走路，原来这么爽啊？

当然，肚子如果不疼就更好了。

不过江寓的出现很好的转移了陆枝的注意力，意识里总觉得不那么疼了。

“一会儿就好了，我不去医院……”她讷讷地说。

“不要忌讳行医。”江寓驳回她的提案。

陆枝急了，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哼哼唧唧地抗议：“痛经去什么医院啊？丢不丢人啊？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她原本就是要多说几遍，表示自己坚定的想法，不知怎么的，可能是病中比较脆弱，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了。

江寓胸口一窒，立刻妥协，“好，你说不去就不去。别哭，别哭……”

他的声音竟然不冷，陆枝眼里模糊地映出夜空和繁星，她想：可能是夜的关系吧？夜晚了，所以他的冷酷在沉睡，他的温柔打马而过，她恰好有幸遇到。

陆枝搂住他的脖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要是一觉醒来就痛完了多好？可惜，模模糊糊刚睡着，就被痛醒了。

江寓正小心地拉开车门，“吵醒你了吗？”

陆枝摇头，江寓把她放到副驾上，将额上濡湿的秀发拨到一边，不放心道：“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陆枝没有医保，反正肯定没事，何必往医院跑。她拒绝，艰难的脱了鞋蜷缩在座位上，“一会就好。”也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祈祷。

江寓关上车门，从外面锁好，“我马上回来。”

陆枝“嗯”了一声，继续埋在手臂里装鸵鸟。

不一会听见开门声，江寓提着一包东西回来了。

“抱着。”江寓塞了一个电热宝到她怀里。陆枝抱着，心里一阵温热。

车子稳稳的行驶着，江寓说：“你别睡，等到家喝了红糖水再睡。”

“我睁不开眼。”陆枝又困又累，忍受疼痛很耗力的。

她窝在那，没系安全带，江寓担心她摔着，坚持道：“别睡，和我说话。”

“不想说……”陆枝拒绝，断断续续的嘟囔：“你不会聊天……没有幽默感……没有共同语言……还老是拉着脸，你知道我们东北怎么形容吗？”

“怎么形容？”

“像长白山……”

江寓竟然不生气，“我知道了。”

陆枝疲倦到极致，酒精和痛经交织在一起，仅存的意识在奋力挣扎，开始逻辑混乱的说胡话：“长白山也挺好看的……听说西湖也很好看……日月潭也很好看……我们祖国大好河山我都没看呢……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可怜未老头先白，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江寓从未听过人说胡话，更没听过这样新鲜别致的胡话，一时又是心折又是惊奇。不准她睡着，一停下来便催促她继续说话，断断续续竟听了几篓子诗词，终于到了。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