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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到吧台女歌手不免微怔，即使在这样的灯光下，那位男士的五官也过于立体，帅得十分突出，尤其是那双忧愁的眼睛，破碎又迷人。

女歌手忍不住投去赏识的一瞥，朝他远远地举了举酒杯。

而坐在吧台的厉景深无动于衷，他眼睛看着舞台，像是在看表演，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耳边悠扬的乐声，周遭窸窸窣窣的谈笑声，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是孤身一人。

他把手里的酒干了，朝酒保又竖起一根手指，对方了然，转身又去给他调酒了。

小王赶到酒吧的时候，发现厉景深面前已经堆了四五个空杯子，他赶紧坐过去，对凑上来的服务员说：“一杯啤酒。”

随即就搭着厉景深的肩膀，把他手里喝了一半的酒杯抢下来：“怎么了萧总，买醉也得等我一起啊，一个人喝上了算怎么回事？”

厉景深手里一空，脸上不悦，眉头深深拧起来，愠怒道：“你干嘛？”

“别喝了，要不点点吃的，先垫一垫。”小王翻着菜单。

厉景深微微出神，说：“我吃过了。”

小王头也不抬，还在研究菜单，顺口问：“哦，和谁啊？”

“我老婆。”他停了下：“马上就不是了。”

小王一愣：“咋了，和嫂子吵架了？”

厉景深不想说更多，只是把刚刚被夺去的半杯酒又仰头干了。拿杯子的手有些微颤抖，拿不太稳，一半酒都撒在了外面，淋湿了他的衬衫衣领。

小王看他这样，也什么都明白了。

他端起酒杯和他碰杯：“没事的，去道个歉，哄一哄，女人嘛，总归还是讲感情的。”

“是吗？”厉景深垂着头，颓然一笑：“我怎么看不出来她讲感情。”

他不细说，小王也没法对症下药，只能浅问一句：“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啊？你有那个……就是其他相好的吗？”

厉景深瞟了他一眼：“没有。”

小王不理解：“那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厉景深把脸埋在掌心之间，深深喘了口气：“她说了很多，可是我听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什么大错？”

“听不明白就去问呀！”小王貌似很懂，又开始教学了：“女人都是这样的，一开始都不会说实话。”

厉景深抬头：“是吗？”

小王拍拍胸脯：“我老婆你见过吧，经常到公司找我那个，我们大学时候开始谈恋爱，她脾气大得很，动不动跟我吵架，哪次不是我巴巴认错，所以对这方面，我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说着，他露出自豪的神色。

厉景深懵懵懂懂：“那该怎么做？”

小王传授心得：“吵完架几个小时是黄金时期，一局定生死，这时候千万不能放置不管，你得哄啊，死缠烂打，别摆什么架子，往死里卖惨，拿出诚意，再追忆下往昔，差不多就能行了。”

厉景深半信半疑，他平时做事从不听别人意见，独断是他一贯的风格，但现在毫无头绪，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第十四章

苏柒在曲湘家里，度过了一个相对愉快的夜晚。

她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和亲爱的小姐妹凑在一起看电视剧，对着屏幕上的流量男明星犯花痴，一边毫无形象地嚼着膨化零食，嘬着珍珠奶茶，叽叽喳喳聊八卦，聊到口干舌燥。

苏柒难得吃撑了，吃得还是垃圾食品。这些年她为了保持好身材，过着苦行僧般的自律生活，戒掉了糖油混合物，平常就是鸡胸肉沙拉贝果三件套，安慰自己美丽是有代价的。

但其实厉景深没有挑剔过她的外貌，只是苏柒太过自觉，高度警醒，居安思危，毕竟等到男人开口提醒，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好了，她自由了。她从自设的牢笼里一头钻了出来，整个人都轻盈起来。电视节目很好看，零食也很好吃，属于两个人女生之夜，哭哭笑笑后囤积的压力少了大半。

曲湘给她留了房间，苏柒在这个新的栖息地呆着，并没有任何的不习惯。

她不禁回想起第一天去厉景深家里的时候，从大门进去，看到大厅金碧辉煌的装潢，和鞠躬问好的物业管家，她既虚荣又紧张，生怕被人看扁，刻意地挺直腰板。好像就是从那一天起，她把一部分真实的自己封印起来了。

太优渥的环境会催使她变成更匹配这个环境的人，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躺在小床上，被套床单都是新换的，有种陌生又好闻的味道。床头摆着她带过来的花瓶，那支玫瑰在凋谢之前，被她做成了干花，逃过了腐朽的命运，换了种方式永生。

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坏，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苏柒在脑海里盘算着，明天一定找个时间，和厉景深商量什么时候去民政局，以免夜长梦多。

刚放下手机，关了灯要睡觉，电话忽然响了。

她吓了一跳，伸手摸过来看屏幕，来电显示赫然写着厉景深两个大字。

苏柒眉头一皱，接通了，问：“什么事。”

“你能下来下吗？”厉景深的声音在话筒里黏黏糊糊，咬字发音都不清晰，还拖着无力的长音。

苏柒一看时间，都 12 点半了，遂没好气：“太晚了，有事电话里说。”

“你下来吧，下来让我看看你……”厉景深莫名坚持，嗓音沙哑低沉，但语气又强势不起来，反而软绵绵的，像在耍赖。

苏柒狠下心：“你别演了，装什么。”

“我没装。”厉景深说：“我是真的想你了。”

苏柒笑出声：“我们分开就几个小时，你就开始想我了？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黏？”

电话里一阵沉默。

苏柒只觉自己说中了他的痛处，便果断撩了电话，结果刚躺下去，电话又来了。她忍无可忍，直接关了机。

宁静的夜晚，窗外只有几声虫鸣，本该是个令人安睡的氛围，但苏柒睡不着。

她辗转反侧，心头说不上来的烦闷，想看看时间，又发现手机一关，时间也看不了了。

开机就是为了看时间罢了，没有别的想法。她安慰自己，按下了开机键。

几乎就在信号格满上的瞬间，厉景深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苏柒忍无可忍，狠狠地挂断，但对方好像就吃准了要挑战她的耐性，一个接一个的通话涌进来，最后她气急败坏，按下了通话键，控制不住音量，对着话筒狂吼：“姓萧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头安静了一会，随后才有他的声音，细微地带了一点哭腔：“你终于接了。”

苏柒愣住了，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幻听。她冷静了几秒，好言相劝：“别骚扰我了，大半夜的，早点休息吧。”

“你下来……跟你说句话我就走……”

苏柒咬牙：“有事白天说，晚上下去我怕不安全。”

厉景深说：“有我在，很安全。”

苏柒嘲他：“你就是最危险的那个。”

厉景深坐在曲湘小区的便民运动器材区，西装被他脱下来扔到了地上，整个人极尽狼狈，不时有保安巡视路过这里，看他可疑，但碍于厉景深人高马大，也不敢去打搅。

厉景深不知道她们到底住哪一栋，虽然很想打电话给曲湘，但脑中尚存的理智阻止了他去骚扰无辜的人，他只能语无伦次地央求，试图打动苏柒。

五月的风还带着凉意，他的酒劲被风一吹，反而勾上来了，困意和焦虑纠缠在一起，神志也并不是很清明。厉景深深深感觉到了语言的匮乏，他只能把脸埋在手掌之中，压着翻腾的情绪问：“苏柒，你让我死个明白吧，你到底为什么想离开我？”

苏柒听上去比他冷静太多，她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想分开？因为你现在过的很幸福吗？”

“我们曾经不是幸福过吗……”厉景深眼角一抹通红淹没在凄凉的夜色里：“我们结婚以后，我们也过得很开心，不是吗？”

苏柒叹了口气。

她说话耐心又温柔，但说出的话仿佛锋利的刀片，将他刮得体无完肤。

苏柒说：“可是我从来没有幸福过，我连爱你的时候，都是痛苦的。”

厉景深心里难受，堵得慌，心脏深处传来闷痛，像是有人生生剜去了一块，他嗓音喑哑：“我就让你这么难受？”

苏柒说：“你是不是很难想象？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表现得非常好，日子过得很顺利？因为全部都是我在付出，我忍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只表现出来好的，一切痛苦自己消化，这样的生活过久了，换你你会幸福吗？”

厉景深不明白：“可是你明明可以和我沟通……”

苏柒话音骤然拔高：“我没有沟通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能不能主动帮帮我，能不能别催小孩，但是我好好说的时候，你一直在无视，非要让我把这些破事都堆在心里。”

厉景深沉默了一会：“其实我先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