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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几遍软话都不管用，也渐渐失了耐性，两个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一步。

　　这是个极其危险境况，叶轻染有过类似的经验，过去谈恋爱时，这幕就时常出现。

　　男女关系最讲究制衡，说白了，必须得有人负责妥协和顺从。过去这个人一直是封霁，他好似没有自己的标准，叶轻染提议干什么，他都会答应，并且欣然完成，但这会连他也犯轴了，叶轻染就算是想退一步，在这个问题上，也是退无可退。

　　她再喜欢封霁，也还是有自己的立场和想法，况且这还不是别的，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叶轻染一面不想吵架，一面又不愿开空头支票，事情就卡在这了。

　　双方对峙了许久，拯救他们的是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响了好几遍，铃声灭了又起，直到叶轻染都没法认真生气了，终于憋不住，喊他先接。

　　封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转身走回屋里，过了几分钟后回来，面如土色。

　　叶轻染问：“谁打来的？”

　　“我家里。”封霁懵懵地看着她：“我爸妈说要离婚。”

　　“啊？”叶轻染也意外，闹别扭的情绪被猝然打断了。

　　这年头离婚其实很常见，反而从一而终的婚姻成了稀缺物品，但罕见的是，封霁父母已经七十岁了，外人看来最无风无雨的年纪，人生差不多定型，怎么还会想着离婚？

　　叶轻染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接着吵架还是先安慰他，纠结了良久，还是决定把没吵完的架放一放，反正一时也吵不出个结论来。

　　“谁提的离婚？”她实在好奇。

　　“我妈。”

　　“为什么？”

　　“不清楚，只喊我最近回趟家……”

　　封霁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和叶轻染的问题还没解决，这边又后院失火，一整个兵荒马乱的，连先收拾哪头都没了主意。

　　好在叶轻染缓过劲来，决定今天先放他一马，便一声不吭走进屋子，轻轻带上门，然后在玄关脱了鞋，穿上她留在这的拖鞋。

　　封霁就站在玄关，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心里松了口气。

　　这是独属于两个人的默契，是停战的休止符，且他心知肚明，叶轻染做了妥协的那一个。

　　“热死了，我先去洗澡。”

　　吵过架后的独处时间总是尴尬的，叶轻染找个借口躲走，拿发抓把头发往后脑勺一夹，就进了卫生间。

　　她挤上牙膏，对着镜子鼓着腮帮刷牙，刚漱完一口吐出来，直起身就看见封霁裸着上半身进来了，目光和她在镜子里对了下。

　　叶轻染假装没看见，别开脸继续刷牙，封霁在她身后滞留了几秒钟，也什么都没说，自顾自进了淋浴间。

　　莲蓬头哗哗的水声，搅得叶轻染心乱如麻，不得安宁。

　　封霁在洗澡，她当然想马上出去，但这会怄气，走了岂不是认输？绝不可能。

　　叶轻染拿出全部的定力，故意慢条斯理地洗脸，封霁冲了个澡走出来，看见她仍在脸上细细擦着什么，模样看起来倒是很专心似的。

　　封霁就站在她后方，眼睛从镜子里盯着她，看她何时破功。

　　叶轻染神经紧绷，余光早就瞄到他的影子了，只是他不开口，她也不方便先搭讪。留在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别的让步再也没有了。

　　封霁见她打定主意不理人，无奈地笑了笑，终于出声：“帮我拿下浴巾。”

　　叶轻染无动于衷，擦完了护肤品，又清理了台面，才伸手去拿毛巾架上的浴巾，还没碰到，手背就被抓住了。

　　“还生气呢？这辈子不想理我了？”

　　封霁贴在她身后，嗓音略带沙哑，充满颗粒质感。

　　他手掌还是湿的，身上也淌着水珠，从后环抱住她的时候，叶轻染像陷入了一个短暂的雨季。

　　“放手。”她象征性挣扎了几下，当然是没挣掉，肢体已经松软下来，只是表情还在强撑。

　　封霁把脑袋搁在她肩膀，撒娇似地晃了晃。

　　“都听你的，行不行？”他说话闷闷的，断成一节一节，仿佛易碎的玻璃珠子：“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慢慢来，你别跟我吵架了，好不好？”

第四十五章

　　男人的求饶往往很管用，起码对叶轻染来说是的，更何况服软一向是封霁的拿手好戏。

　　他放下先前的强硬，任由满身柔软的情绪倾泻而出，说话也像撒娇，嘴唇贴在她耳边，瓮声瓮气，让她耳根子一阵酥麻。

　　叶轻染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只是投给他一个发狠的小表情，警告道：“下不为例。”

　　“好。”封霁将手臂收得更紧，一个清浅又讨好的吻落在她颈侧：“只要别再说没意思之类的话了，刚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叶轻染笑道：“你哪有这么脆弱？”

　　“那也没你想象的这么坚强。”封霁把玩着她的手指头，喃喃说着：“人总有藏起来的那一面。”

　　他停了下，问：“你有吗？”

　　叶轻染唬他：“怎么没有，肯定有啊，我人格可阴暗了，以后天天折磨你。”

　　封霁埋在她肩上，身子一抽一抽地笑，末了轻轻带了句：“那我也认了。”

　　两人经历了有惊无险的小矛盾，一晚上更加腻歪，完事后，叶轻染气喘吁吁地躺在封霁胸口，突然想到一件事，就问他：“所以你爸妈为什么要离婚？”

　　“不知道。”封霁趁机下套：“要不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顺便还能听到第一手八卦。”

　　叶轻染自然知道这是套，但也不想让他失望，想着去他家看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便也点了头。

　　时间约在周末，说是做客，实际上又带着点调解的意思。出门前，封霁问陈熙熙去不去，陈熙熙脑袋摇成拨浪鼓，坚决表示就要在这呆着。

　　封霁听了觉得有些可笑：“你在我这呆一辈子？”

　　陈熙熙严肃地想了想，抬头说道：“干脆收养我吧。”

　　封霁在门口穿鞋，身形一顿，扭过头惊讶看着他，见小脸格外认真，竟一时看不出开玩笑的迹象。

　　他伸手在他头顶乱揉了一把，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大门。

　　封霁的父母住在一片老小区，说是老小区，环境却十分幽静，树木林立，鸟语花香的，叶轻染一走进去，就觉得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哪个景区。

　　“住在这样的小区，还会心情不好吗？”她边走路，边拿手机四处拍个不停，封霁只能小心地看着她，以防她摔跤。

　　“那可难说了。”他想到了什么，无奈笑笑：“我妈可能觉得，她就没怎么开心过。”

　　叶轻染一愣：“怎么会？”

　　封霁没回答，指了指面前那栋楼，说着：“到了。”

　　两人坐电梯上了顶楼，门开了，封霁的妈妈梁春元就等在门口，目光先移到叶轻染脸上，对她客气地笑了下。

　　“小雯是吧，进来吧。”说完就转身进了屋子。

　　叶轻染一声“阿姨”都没来得及喊出去，半卡在喉咙里，局促地看了看封霁。封霁拍拍她的背，低头在鞋柜里给她拆了双新的拖鞋，等她穿好了，又一起拉着她进去。

　　“我爸呢？”封霁问。

　　梁春元脸上表情纹丝不动，自顾自低头沏茶，回他：“不知道。”

　　封霁拧着眉毛，倔强地站在那，也不落座，连背影都透出一股森冷，看上去极其不满。

　　梁春元倒是不怎么怕这个小儿子了，放以前估计还顾及几下，一来是因为这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了，说话做事到底有些分量；二来，这个小儿子从小脾气就怪，跟家里人不太对付，唯一只肯听老大的话。

　　老大一走，这个家就再也没人管得了他了。

　　梁春元也知道，自己这把年纪还闹离婚，别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议论她。别说别人了，连亲生儿子都不一定会理解，不过这也无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脏水，她反正是个亮了底牌的人，已经无所畏惧了。

　　她优雅地将第一泡茶水倒掉，将第二泡晶莹的茶水倒入面前的茶盏，才终于回头招呼了叶轻染一声：“坐。”

　　叶轻染慌忙落座，轻轻说了声“谢谢阿姨”，就端着杯子喝茶。

　　她不大会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