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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易西蹙着眉，像是仔细搜刮了一遍自己的记忆，摇摇头说：“好像没有。”

紫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也没有指望易西一次就能给她答案。她接着对易西说：“你要是想到什么，就给我发短信吧。”

易西是学校里少数知道她手机号的人，一起回家的林菽在这时还没有手机，紫汐放学后也没有和其他人联络的需求。只有易西，要来紫汐的号码后，天天给她发笑话。那时他们很流行那种短信笑话，易西短信套餐条数多，每次看到好笑的笑话都群发，顺手带紫汐一个，增加了她有手机的参与感。

听着紫汐让给她发短信，易西说：”你还好意思说，我短信你从来不回。”

紫汐无奈地看他：“请问你发笑话是指望我回什么？已阅吗？”

易西说：“你就说好不好笑嘛。”

紫汐说：“好笑啊，我都存在手机里没有删，留着讲给别人听。”这是真的，直到齐默开始给紫汐发短信，收件箱放不下之后，紫汐才舍得把那些笑话删掉。在此之前，这些笑话是她手机里不多的消遣内容。而如今齐默连她手机号码都不知道，当然那些短信都还保存得好好的。

听得紫汐这样讲，易西才觉得自己的套餐没有浪费，答应想起来给她发短信。紫汐正准备走，易西叫住她，挠挠头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他最近对球赛的预测都特别准。”

紫汐回头，问：“准到什么地步？”

易西说：“准到比分。”

“还有什么吗？”紫汐继续问。以她对易西的了解，如果不是和他相关，应该不会想到提起这件事。

易西支吾了一下才说：“高三我本来想退出校队的，他让我不要退，因为觉得我们这届市里的比赛会拿冠军。”

紫汐脸上浮出一抹浅笑，证据，这不就有了吗。

高三这一年，他们篮球校队，的确拿了市里比赛的冠军。而且据说是一场血战，打赢了高一高二都没有打赢的 S 中的校队。

而易西，没记错的话，他高三的确是退出了校队。如今看来，青玄这个变量，也对周围的人开始进行了影响，紫汐的记忆，也并不是完全可以依靠了。

“有用吗？”易西问她。

紫汐说：“很有用。你再想想，关于他的一切能想起来的都和我讲讲。”易西点点头，一副了解的样子说：“好的，你是要用他当男主角吗？”

紫汐被易西的不懂装懂弄得哭笑不得，想了想不知怎么解释，只好顺势默认了。一看时间已经快上课，最后对易西补了一句：“如果齐默找你要我手机号码，不要给他呀。”

听了紫汐这句话，易西的面色有点古怪，说：“可是他已经找我要过了。”

紫汐皱了皱眉，问：“什么时候？”

“上周四吧，放学后。”易西给了她一个较为详细的时间。这种详细一下子唤起了紫汐更具体一些的回忆，十七岁那个齐默帮她出板报之后的放学的傍晚，他其实并没有给她要手机号码。他们没有互换号码的这个动作。所以紫汐在收到他的短信时，才会特别吃惊。

而齐默给她的第一条短信，大概是因为在高三时复习了无数次，此时稍加回忆，马上就想起来，开头是：“Hi，我是齐默。”

所以，号码果然不是她给的，不然齐默不会在一开始自我介绍。

这片被拾回来的记忆，一时让她有些酸涩。原来，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他在主动。

那么他恰好出现在那时，帮她出了那面板报，既是巧合，又是有心。

如今，她没有让齐默帮忙出板报，他依然在这个时间点，找易西要了她的号码。这种无法改变的细节，会不可避免地引发她对这个世界的思考：她到底能不能对已经发生过一遍的事进行改变？如果可以，那改变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如果不行，那哪些事会在何种程度上重复发生？

想到这里，紫汐竟然对青玄的存在，感到有一丝亲切。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求索这些问题的答案。

说不定，对方想寻找她的意图，是出于一种伙伴式的友好呢。

紫汐把青玄，暂时往好处想。

“你现在还想退出校队吗？”紫汐最后问了易西一个问题。

“暂时不退了吧。”易西回复她。

很好。确认了这个改变成立，紫汐觉得，她要去找青玄聊天的心情都轻松了几分。

33.友善想象

站在青玄他们班门口时，紫汐顶着众人的目光，挺直背站着等他出来。

这片教室区域是紫汐很陌生的，和她的教室不在同一幢教学楼。整个年级六个文科班，就只有两个在主教学楼，其他四个班，都在后面这片小平房。按地理位置划分，这四个班的同学互相关系会更亲近熟悉一些，但反过来看，紫汐也没觉得在主楼的自己班和齐默他们班的关系好到哪里去。整个高三，紫汐觉得自己班和其他几个文科班像是隔绝一般，还没有她和同一层的理科班熟悉。

所以，她出现在这里，算是一个稀客，引得众人都不免用打探地眼神扫视她。

青玄在教室最后一排，慢悠悠地走上来，像是存心要让紫汐的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再持久一些。到了教室门口，他也不走远，堪堪出来一个身位，不挡到教室门而已。但那种要在自己的主场和紫汐谈话的态度，很是鲜明。

“让我猜猜，你来找我，是把那本书看完了吗？”青玄脸上浮起一个得意的笑。

手握易西提供的消息，紫汐此时心态很稳，笑了笑说：“是啊，来和你聊一下读后感。”

“哦？”青玄挑了挑眉，看到紫汐这样镇定自若，仿佛有点意外。

“这里不太方便说话，要不去后花园？”紫汐提议。

听了这话，青玄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她，说：“你不知道教导主任每天守在后花园那儿抓早恋啊。”

紫汐无语，她还真不知道。整个高中后花园她就没去过几次，但也想不到比那更隐秘的谈话地点。

“午饭时间吧。”青玄给出解决方案，“买好饭去河边吃，那边没什么人，方便讲话。”

想想还躺在书包里的三明治，紫汐犹豫了一下，但又不想错过这个谈话的机会，点点头答应了。她问：“我们在哪里碰头？”

青玄答得很快：“中午放学后，龅牙素粉店门口。”

紫汐点头答应，说起来，她回来之后还没吃过这家的粉。一切敲定，紫汐转头准备走，青玄叫住她：“手机号码给一下。”

紫汐一愣，说：“没带手机。”

青玄叹了口气，看着她说：“别装了。”

紫汐说：“我现在没带在身上。”

青玄随手掏出手机给紫汐：“输电话号码。”

紫汐紧张地往周围瞟了一眼，生怕有老师跳出来收手机。青玄把手机继续往前递：“没事，我们老师不收手机。”

紫汐退后一步，她手上还抱着拿来伪装问题目的辅导书和笔，她扯下一张便利贴在反面写了号码递给青玄，然后转身就走。

开玩笑，这么大一个坑让她往里跳。

紫汐已经开始脑补老师抓到她玩手机的场景了。她对青玄的友善想象果然维持不过三秒，还是不惮把他往坏处想更让人放心。

回到教室，紫汐从书包深处掏出手机，开机。翻了又翻，在垃圾箱里找出两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一条开头是：“我是齐默。”另一条刚收到的显示了两个字：“幼稚。”

紫汐把手机捏紧了又松开，给后者回了三个字：“中午见。”

中午放学后，两人各端了一碗粉坐在河边椅子上时，紫汐还在控制自己，尽量友善一些。以最功利的想法，说不定，对面这人还记得高考题呢。

青玄却不紧不慢地在拌粉，把油辣椒均匀地翻在每一根粉上，看上去十分诱人。紫汐向来不太会拌粉，心思也不在这上面，随意地用筷子搅了搅了事，等着对方进入正题。

但青玄显然并不急，开口问她：“你怎么不吃软哨，软哨好吃。”

紫汐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软哨脏啊，每次吃必拉肚子。脆哨干净一些。”

青玄嫌弃地瘪瘪嘴，说：“都是一家店出来的，还分这么清楚。”

紫汐懒得去和他讨论美食经，直接进入正题：“听说，你知道高三篮球校队会拿冠军？”

青玄拿着前端被辣椒油染红的方便筷，在白色的一次性饭盒上戳了戳，这才理紫汐：“不是知道，是相信。我对我们队有信心，仅此而已。”

“即使是易西这个变量加进去？”紫汐追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们有他，只会更强。”青玄一脸当队长的义正词严。

紫汐有点傻眼，她以为青玄先前那样表现，是打算和她摊牌了，没想到他继续不承认。

“那你有信心预测对高考题吗？比如作文。”紫汐不死心，继续问。

“我猜……”青玄看上去是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是和忘记有关吧。”

紫汐无语，这家伙，不仅不告诉她，还在讽刺她。但她确实不记得了，又怎么办呢。不过，紫汐也没有打算在他身上投机取巧，以她现在稳扎稳打的学习进度，就算没有记忆来作弊，她对自己也还算有信心。更何况，从回来开始，她都抱着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变量的认知在生活的。

青玄如果不想和她建立伙伴关系，那大不了互不干涉也是可以的。紫汐尊重他的选择。

理清思路，紫汐对青玄那丝亲近感，又悄然退了回去。她斟酌着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考哪所大学，哪个专业？”

青玄抬头，正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微表情都照得异常清晰。紫汐看到，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带点自嘲，又带点玩味，最后给了她一个回答：“能考上哪里就去哪里。”

这是，彻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