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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熙禾：……

　　他开了副驾的车门锁。

　　孟砚辰一上车，把手机屏幕往他面前一亮，顺手立在他们之间：是个两分钟倒计时。

　　“应先生，我长话短说了，我知道陆竞现在还在您那边，我需要借他十分钟。”

　　孟砚辰飞快道，

　　停顿了会儿，她叹了口气：“您上次不是问，信他几分吗？现在看来，不能信，他真假掺半着说。”

　　孟砚辰把陆竞给的几个坐标点都跑了，一半有东西，一半落空。

　　“我不需要很久的，您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说，我能办的我绝对办到。”

　　孟砚辰求的言辞恳切，忽然快速亮了下掌心，一张明晃晃的证件：“我的身份证，孟砚辰，七月十八号的，绝对没骗人，可以抵这儿。”

　　顾熙禾本来垂着黑眸，听到这终于懒然笑了笑，抬手在眉心揉了下，有点无奈。

　　“我要你这个有什么用？”

　　“我专业能力很强的，你想办什么我都——你应该清楚我们的工作范围吧？我绝对好用。”

　　孟砚辰瞥了眼时间，快速道：“应总您应该知道陆竞快要被查了，等他到时候进去就晚了。”

　　在闹钟要响之前，顾熙禾直接关掉摁倒。

　　“我有个问题，这个委托的金额很高吗？有你必须，百分百要完成的理由吗？”

　　顾熙禾的黑眸漂亮，眉骨生得又深，微垂着眼看人时，那温和沉静的质感像冰层，将冻未冻，让人脊背微微发凉。

　　他确实想问。

　　孟砚辰此刻是放弃了所有周旋的可能，直接把一切铺开来给他看。

　　但她明显不是这种风格。

　　孟砚辰想了想，手掌摊平，轻声道：“应董，一件事在不同人那里，重量不同。有些东西，对你来说只是取之不尽的资源，但对另一个人来说，是可以压垮她的全部。”

　　对孟砚辰来说，匡玥那样的女生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能保护住她的玻璃罩是不错的一件事。

　　“而且，我——”

　　孟砚辰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微歪了歪头，俯身，视线从顾熙禾肩上看向车窗外，像是窗外有人似得。

　　她的感官很灵敏，总觉得有眼睛盯着他们。

　　但只有安静空旷的街道，路灯冷冷清清投下树影。

　　下一秒，她冷不丁伸长手臂，勾过顾熙禾，将他压了下去，把自己的身子也俯到了最低。

　　车内空间一片死寂。

　　孟砚辰对上一双黑眸，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并且猛地想起来这里是申城，不是动不动就有人可能拿长狙瞄准她或客户的地界。

　　在她正要尴尬起身的时候，脑袋又被顾熙禾按了回去。

　　顾熙禾食指在唇边无声点了两下，让她别出声。

　　马路周围很空旷，一公里开外才有高楼。

　　有观靶镜从窗口无声缩了回去。

　　“没必要继续，他发现了。”

　　有个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直起身来，冲着另一个坐着的黑影道：“但他不是一个人。”

　　那道黑影忽地睁开眼睛，左眼旁边有道长而深的疤，眸光阴鸷锐利。

　　“那不更好。”

　　……

　　另一边。

　　孟砚辰忽然轻声道：“应总。”

　　叫了声，大概没听到，孟砚辰先在自己手边摸索了下，没摸索道，有点着急，神色有些沉，又轻喊一声：“顾熙禾，你刚压我袖口了。扣子掉了。帮我看看你那边……”

　　话音没落，一枚小小的袖扣重新掉回了她掌心。

13

　　【十三】

　　孟砚辰活得不太细致，丢东西也是常见的事，但这枚袖扣是别人送的，丢了总归不太好。

　　回来的确实也很快，她攥紧后又放回兜里，低声道：“谢谢。”

　　车内空间短暂地陷入寂静。

　　没人说话。

　　孟砚辰盯着车窗上方，一动没动。

　　她的感觉很少出错。刚刚其实自我怀疑了一秒，毕竟是很安全的大都市，但现在对面佐证了她的想法——九成九是顾熙禾的仇家。

　　怪不得那个孟识白警惕成那样。

　　孟砚辰本来想接通仇亦，手刚抬起来，想起对面有人，只能装没事人把头发捋到耳后。

　　她长袖袖口卷到手肘，右手上绕了几圈的墨玉手串微微滑落，黑暗中衬出深浅分明。

　　“应总，问一下，或许你车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点的东西，就是，能保护安全那种。”

　　孟砚辰想了想，还是把声音压到最低，看了眼顾熙禾。

　　顾熙禾垂眸看她：“什么？”

　　孟砚辰屈起小拇指无名指，比了个瞄准的手势，做了个 biu 的口型。

　　顾熙禾笑了下，直起身靠回座位。

　　“没有。有的话，你能用吗？”

　　他指了指窗外：“对方位置，离这儿最近的距离，一点五公里以上。”

　　“也是。”

　　孟砚辰探身过去仔细观察，蹙眉：“要真抄家伙，只有他瞄我们的份儿。”

　　她的射击考核在 GU3 同届稳居前三，但要处理这种情况，也必须先把对方的坐标摸清楚了。

　　窗外凌晨的夜色静悄悄的，云后的月光仍然陷在深蓝里。

　　孟砚辰是认真看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大半个身位越过了主驾驶，左手还撑着人家膝盖，她余光都能扫到男人平淡望过来的眼神。

　　……要死。

　　她背脊僵硬了片刻，飞快抽身缩回了原位，力道大得背都回弹了两下。

　　“您看，即使在安全的地方，也有很多潜伏的危险，尤其是像应总您这样忙碌的行程，安全人员总有疏忽的时候——”

　　孟砚辰神情镇定，话锋一转，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祥宁的名片递过去：“但是我们不会休息，永远为客户待机，永远为客户考虑，我们的私人 vip 是有定制服务的，二十四小时全天候风雨无阻，期待有机会合作啊。”

　　孟砚辰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说完等了两秒，刚准备把名片收回，就被顾熙禾抽走了。

　　“好。卫小姐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

　　他语气轻淡，好像这是个公认的事实。

　　……不过以前确实也是。

　　但他又不清楚她老底。

　　孟砚辰思索了会儿，谨慎道：“没有，我还是新手，我们祥宁有很多经验丰富的前辈在这行干了很久。我还是需要学习——”

　　顾熙禾没接话，黑眸微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今天这个忙，您能不能帮一下呢？”

　　孟砚辰笑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不需要很久的。”

　　她话音刚落，瞥到顾熙禾在看后视镜，同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快速回头，眉头皱了皱：“……怎么开那么快。”

　　一辆黑色丰田埃尔法明显超速，连冲了两个红灯。

　　顾熙禾收回目光：“系好安全带。”

　　孟砚辰飞快系好，心里已经隐隐升起不妙的预感。

　　“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这速度，看着连找茬的都不像了，像奔着创飞来的。

　　“应该是的。不好意思。”

　　顾熙禾话里略带歉意，神色却漠然，油门径直踩到底，深灰欧陆 GT 的引擎声浪猛起，飞一样沿着辅道疾速驶过，压着右边过了弯。

　　加速的时候，孟砚辰默默地抓紧了扶手。

　　这速度她当然能适应，但这位车技怎么样她也不知道……早知道刚刚跟他换个位置算了，自己开还放心一点。

　　转念一想，要是她把车开到不小心废了，后面再去修，她肯定是得出钱的。

　　还不如现在呢，他就算开得烂把她甩出去，也是他来赔医药费。

　　“别担心，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跑的快吗？”

　　顾熙禾扫了一眼后视镜，又提了点速。

　　“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