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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同一个人——老小区隔音并不好，若声音传到冯悦家里，不好解释。

连自己都不懂的事，怎么解释的清楚。

出了单元楼口，孟雪甯再次道歉，“真太对不起了，大周末让你白跑一趟。”

“没关系。”陆熠环顾四周，小花园里支起两张棋桌，下棋者们专注，看热闹的下至五六岁孩童上至白胡老人，气氛一派祥和；年轻夫妇提着超市购物袋从身旁经过，母亲不忘训话前面蹬滑板车的孩子“慢点，看路”；社区工作者带着红袖标正在组织捐款，偶有人停下扫码，他们便会起身道谢。陆熠不由感叹一句，“你们小区气氛真好。”

这让他想起呼和浩特老家，工作后只逢春节才会回去，这几年大环境所致更有三年都未北上。记忆也似断了的弦，南站门前那条路修好了么，母校是否已迁往新址，隔壁家的孩子要高考了吧，而父母……好像有两周都没通过电话了，这些问题迎面扑来，与眼前的场景混杂在一起，让他有一丝难以描摹的悬空感。

“哦，你的房子，”孟雪甯以为对方在隐晦提及之前托付自己的事，如实告知，“我妈在打听了，等有确定点消息我再跟你说。”

陆熠一愣，摇摇头，“不着急。谢谢你们。”

平日里鲜少被误会语义——陆熠自认是个直接的人，连发邮件都习惯一二三点按逻辑阐述清楚，可到孟雪甯这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被推到另一边似的。

“你一直住在这儿？”他问。

“是。那边是老校区，”孟雪甯扬手指指小区外的建筑，“这里算半个家属院吧，以前学校教职工大多都在这里安家。”

“那你家……”

“我爸。”孟雪甯牵牵嘴角，“大学老师，教经济学。”

“女承父业。”

“可惜没能青出于蓝。”孟雪甯双手抱胸慢慢走着，“我是顽猴一只，从前领悟不到他希望教授我的那些东西。”

陆熠刚要开口，三楼窗口有女声传来，“等会儿再上来，替我接个快递。”

孟雪甯仰头与静伊说话，“你买什么啦？”

“简阳家咖啡机坏了，正赶上打折，我就顺手买了一个。”静伊说着接起电话，身子朝外探了探，“对，7 号楼。我看见您了，不用上来了，楼下有人接。”

孟雪甯与快递小哥顺利碰头，咖啡机抱在怀里一瞬便被陆熠接了过去。楼上的静伊见状打趣，“怎么还带个帮手”，孟雪甯回嘴一句“开门”，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入单元楼。

“静伊是我发小，蒋数我们仨从幼儿园就在一个班。”孟雪甯边走边解释。

“哈，吵过架吗？”

“那必须啊。有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时候。”

“谁比较厉害？”

“好问题。”孟雪甯笑笑，“小时候静伊最泼辣，我和蒋数都得哄着她。至于懂事儿后么……”

静伊站在门口，听得楼道里话音怼回去，“你是不是背后诋毁我。”

“哈哈。”孟雪甯朝身后侧侧头，“他问咱们三个谁比较厉害。”

“那还用说，李孟雪甯呗。”静伊揽过女友肩膀进门，对陆熠说道，“这家伙又轴又拧，脾气上来天王老子都不管。但命好没办法，碰到俩识大体让着她的……”

“滚蛋。”孟雪甯招呼陆熠进门，熟络指挥，“东西放地上就行，不用换鞋。”

“不然我……”陆熠顺从将咖啡机放下，站在门口未动。

“哎呀别客气。”静伊看看孟雪甯，又打量一番陌生来客，“咱们见过吧？有回小区门口。”

“是。”陆熠问，“所以你是那个民警朋友？”

“哎，他怎么知道。”静伊转头看女伴，顺势清清嗓子，“我现在人民公仆气质这么明显？”

孟雪甯想起第一次搭陆熠车的场景，不觉有些尴尬，情急之下拉过对方的手腕，“快进来，不许说了。”

陆熠看着她笑，随即关好门，接受主人的指引坐到沙发上。

“叔叔阿姨呢？”孟雪甯问。

“我表哥不要结婚了吗，最近在装修房子，我爸妈被叫过去当参谋了。”

“你不去？”

“去了肯定被问和简阳怎么样有没有打算，趁年轻早结早生早恢复。”静伊耸耸肩，“去一趟后半辈子都清楚了。哦对，一会儿把东西拿走，挺沉的，正好有帮手在。”

“什么啊？”孟雪甯起身，顺着静伊所指去看玄关门口放的箱子。里面有四瓶红酒，一些面膜和零食，箱口都合不上，满满当当。

“从简阳那儿顺来的，喝点有助睡眠。还有他上次去日本出差带回来的东西，一直在他家放着，赶紧吃啊，不然都过期了。”

孟雪甯心里一阵感动。真朋友便是这样，省去包装精美，也不会顾忌卡在保质日期前送出是否冒犯，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这是默契，亦是习惯。

手机震动，见是编辑部主任来电，她快步朝静伊卧室走，“我接个电话。”

房门关起，传来一声轻响。

“你可是她第一个带过来的朋友。”静伊打量陆熠的反应，“你们很熟？”

“我们有些工作交集。”陆熠坦然相告，“今天本来约了一起打球，还有蒋数。但是他们都没来，打电话时感觉……孟雪甯声音不太好，就过来看看。”

“你担心她？”

陆熠没有作声。他不确定自己的行为算不算担心，而对于不确定的事，他一向不会立即给出答案。

静伊等上一会儿，依然未听得对方发声。陆熠脸上找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一直握着水杯，手肘顶住膝盖，杯子矮矮悬空于茶几之上。

静伊朝卧室方向望一眼，声音低下几度，“昨天孟雪甯跟我去做所里的反诈宣传，我们在一处拆迁楼里遇到一伙儿毒贩。人已经抓了，她受了点惊吓。”

陆熠眉头锁紧，喉结动了动，看向静伊。

“我觉得很对不起她，原本不用经历这一出，是被我硬拉去的。”静伊垂眸，“但这话说了见外，就……”

陆熠握紧水杯，因为用力，指肚发白，手筋突起。

“她完全看不出来。”

“能看出来就不是她了。”静伊无奈一笑，“孟雪甯啊，怎么说呢，能看出来的都是小事儿。真正需要消解的，一时半会儿过不去的，都在这里留着。”她点点心口，顿了顿又道，“硬抗也能抗住，但大伙儿拽一把，总归能帮不少。”

陆熠放下水杯，“嗯”一声。

“在想什么？”静伊见对方自始至终未表态，只得直接发问。

不知怎的，她有种直觉，面前的人和自己的伙伴会在今后发生些故事。

“在想，”陆熠侧身望向卧室紧闭的房门，“如果我是她的朋友，应该怎么做。”

应该给你一个拥抱。

最坚实、最诚恳、最温柔的拥抱。

静伊却听得云里雾里，“如果？”

“现在……还不算吧。”

二十 分享对象1

职工运动会这日难得碰上好天气，微风习习，秋高气爽。行政部门按往年习俗租下一间小型篮球馆，有约一半同事带了家属前来，大家围坐四周，加之孩童们在这种场合向来兴奋，轮到自己爸爸妈妈上场更是扯着嗓子喊加油，气氛热烈无比。

集体长绳过后，有同事将照片发到公司大群。孟雪甯一张张翻过去，正自个儿傻乐时廖一骁串了半场位置坐到她身边，“你表情挺生动。“

照片里的她龇牙咧嘴，脸都变形了，的确生动。

“廖指导有何战术安排？“孟雪甯边笑问边将图片转发给母亲。

“怕你紧张，过来瞅瞅。”下个项目即是羽毛球赛，混双共八组选手，廖一骁早就摸清了底，成竹在胸，自信满满。见孟雪甯忙着转发图片，随口问道，“这 ‘莲子仙人’何方神圣？”

“我妈，李爱莲。”孟雪甯点开母亲的微信头像，好似双手托举住一朵莲花似的介绍，“江湖名号，莲子仙人。”

“我给你看我妈的微信名。”廖一骁来了兴致，掏出手机展示，“沙河口一姐。”

沙河口是本地一方区名，亦是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中心城区。

孟雪甯仔细瞧了瞧，“这不黑石礁之魂么？”

“什么？又改名了？”

黑石礁是区下街道名，显然小廖对母亲改了微信名一事一无所知。

廖一骁赶忙收回电话确认，摇头晃脑，“我妈真的，改名换头像，不备注我都找不着她。”

孟雪甯大笑。

“阿姨今天怎么没来？”廖一骁问。

“去旅游了。”

“你没一起？”

“我后天过去跟他们汇合。”

“去哪儿？”

“西安。”

“那你怎么走？”

“飞机。”孟雪甯一口气说下去，“后天早晨八点飞机，北京转一趟，不用送，8 号回来上班。还有问题吗？”

“没了。”廖一骁挠头嘿嘿笑，接着笑意稍稍收了些，“孟雪甯姐，这样我特别开心。”

“什么样？”孟雪甯不解。

“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