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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初一一起吃饭，但点开聊天框才发现她上周发的消息岑初一都还没回。佟夜辉想不通初一怎么比她还忙了，明明以前都是大闲人。

她看了一眼时间，又思索少时，干脆给岑初一打了一通电话。

嘟声响了三下电话便被接了起来。

“初一，你在学校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啊，今天不行，我有约了。”

佟夜辉有点不高兴：“可是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岑初一那头安静了会儿才支支吾吾说：“我最近做课题有点忙。”

这是有正当理由的，佟夜辉没办法不高兴了，只好说好吧。

结果挂完电话还没两分钟，佟夜辉就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岑初一。

她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只见岑初一挽着一个男生的臂弯进了食堂，那恩爱的架势，看得佟夜辉眼睛都直了，他们甚至不动声色飞快地打了个啵。然而那瞬间，佟夜辉心里不是对岑初一居然背着她谈恋爱的愤怒，而是满腹疑惑。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28

佟夜辉冥思苦想依旧毫无头绪，倒是岑初一和那男生已经从视野里消失了。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佟夜辉甚至忘记自己是要去吃饭的，浑浑噩噩又回了实验室。

一进门就听见展汝崩溃的大叫声。

“靠！我外卖被偷了！”

“是不是被来学校观光的人偷了？”小师妹小声说。

“不可能！”展汝斩钉截铁，“前后还没五分钟，肯定是我们学校里的人。”

展汝气得要命，现在人普遍认为学识和素质成正比，这是最大的谬误，这俩压根不挂勾，丢外卖丢伞丢自行车是高校特产，多好的学校都避免不了，这种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她已经看得透透的了。

但小师妹在这待的时间还不够长，对名校还有深厚滤镜，一脸不会吧的尴尬表情。

展汝余光扫见佟夜辉，立刻说：“淼淼，你说校内人还是校外人拿的。”

佟夜辉是个严谨的人，表示要用贝叶斯估计算一下两种情况的概率。

展汝差点吐血，怕佟夜辉真要计算，连忙转移话题问她是不是吃完饭回来的。

佟夜辉一愣：“我忘记了，还没吃……”

“欸，哥是不是还欠淼淼一顿饭来着。”老油突然说，环顾四周，实验室里没剩几个人了，“大家忙完了吗，一起去吃好了，哥请客。”

他们去了玉兰苑吃粤菜，老油怕大家不够吃，点了满满一桌虾饺烧腊牛肉粥蒸排骨三杯鸡炒牛河，热情招呼大家不要客气，不够再点，浑身散发着一种中彩票后想藏着捂着，又忍不住要跟人炫耀的气息。

展汝不由咂舌：“我怎么感觉老油结婚后更豪气了。”

“他老婆白富美，他财务自由了。”姜志文一针见血。

老油的老婆是隔壁师大的，某次老油在校外惊鸿一瞥，从此踏上了热情追求的道路，从一开始鱼塘里的鱼一路逆袭上岸，这就算了，关键是老油的保密工作堪比国家级水平，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以至于给课题组大伙发喜糖的时候，大家都震惊了。

分明和他们一样每天在实验室，怎么就把人生大事都给解决了？

“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姜志文酸溜溜道。

“羡慕哥啊？谈恋爱的时候哥也不知道她这么富啊。”

“我羡慕什么，我有展汝了，是吧汝汝。”说着大师兄娇羞地往展汝肩上靠。

“是啊文文。”展汝摸摸他的脑袋，怜爱而恶毒道，“谁先脱单谁旋蒸永远掉瓶、谱图全是杂峰、盲审统统被毙、今年继续延毕。”

姜志文：“……倒也不必哈。”

边上的小师妹被逗得咯咯笑，老油却没笑。

“要我说，就是你们俩老黏在一起才都找不到对象的。”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们俩，“展汝你小心点，这小子说不定早就有情况了，用你打掩护瞒着大家呢，要不然就是暗恋你，故意挡你桃花！”

桌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佟夜辉忽然突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要瞒着？”

大家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目光如箭矢射向老油，无声质问。

老油连忙拳头抵着嘴，清了清嗓子，深沉道：“古人云，事以密成，言以泄败。”这是有心理学依据的，要做什么事儿不能往外说，越说越做不成，就像减肥，你要大张旗鼓说自己要减，多半都要以失败告终，成功的总是那些不吭声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迷信啊。”姜志文很是无语。

“那你这意思是你暗恋展汝咯？”

老油很是犀利，短兵相接，姜志文惨败，缩在一旁装自闭。

展汝倒没什么反应，摸着下巴很是疑惑：“淼淼问这个干什么？”

佟夜辉心直口快，缺乏绕弯和委婉的脑回路，一向有事直说，可她想到岑初一连她都瞒，说不定不想让别人知道，纠结了少时，最后只以一个朋友作为主语进行阐述。

但她在学校就一个朋友，大家用脚趾头想就猜出来是谁了。

老油作为过来人，立刻表态：重色轻友是人之常情，毕竟朋友只是朋友，而对象是要过一辈子的。当初他为了追老婆，付出大量时间和精力，鸽了兄弟至少三十次，当下社会内卷严重，什么都要攀比，他自认已经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了。

老油看了看佟夜辉，说：“淼淼，你得长大啊，不能永远当小孩啊。大家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工作，以后有自己的家庭，哪有人会永远陪着你。”

佟夜辉下意识想反驳。她想说不会的，憾生就会一直陪着她。但话没出口又刹住了。

因为未来该是什么样子的，她从没有想过。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佟夜辉没有想过的，佟夜辉的思维有限，很多时候不会想太多，也不愿意想太多，她通常只考虑实验该怎么进行，怎么发 SCI，有趣的期刊要不要发给憾生欣赏，又或者是今天吃什么。

就像她没想过岑初一会突然有男朋友，会没时间陪她，她也没想过憾生也总有一天会有女朋友，他们都会有自己的家庭，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而且相比于岑初一，佟夜辉对憾生会离去更感到怪异，因为憾生是比朋友更亲近、比亲人更信任的存在，佟夜辉潜意识觉得憾生永远不会和自己疏远。

展汝见佟夜辉呆怔着，觉得老油的话说得太重了，连忙转移话题玩笑道：“我还以为淼淼有喜欢的人了呢，淼淼哪会喜欢人，淼淼只喜欢化学。”

但佟夜辉不喜欢有人质疑她不会，立刻说：“我会喜欢，我喜欢很多人，我也喜欢你们。”

“哎呀，我的意思是恋爱和平常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展汝想了想，突然一掌推在侧边的梁棹背上。

“小梁，你来解释。”

她以为梁棹身为课题组“最有潜质劈腿的男人”，铁定对感情的事很有经验，可实际上梁棹的情史并不丰富，猛地被点名，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憋得满脸通红才堪堪憋住，只闷声咳嗽。

抬头见佟夜辉好奇地看着自己，停了好半天才作答。

“生理层面上就是荷尔蒙、多巴胺、肾上腺素的相互作用，呃，这个你应该知道，那现实生活角度就是……就是总想见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只要和她在同一个空间就很开心很放松，不管她做什么都觉得可爱，别人觉得是缺点的点，在你眼里也是特别的讨人喜欢。她开心你就开心，她不开心你就希望她能开心……”

要说这世上谁最八卦，除了道士，就是实验室里的科研人。

这番话梁棹全程看着佟夜辉说的，说得粉面含春，欲说还休，其他人都微妙地察觉出什么。

姜志文笑得很猥琐，目光在梁棹和佟夜辉之间打转，最后唯恐天下不乱地将矛头对准后者：“淼淼，你心里有这么一个人吗？”

没想到佟夜辉想了想，说有。

众人大惊失色：“谁？！”

“憾生。”

众人同情地看了一眼梁棹，这明显是个男人的名字，小伙你没戏了。

梁棹压根没听过这人，立刻追问：“这谁？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吗？”

“不是，是我小舅舅。”

这晚到十一点半，佟夜辉才回公寓。

公寓不大不小，大多是上个住户遗留下来的东西，真正完全属于佟夜辉的是一张小课桌，是她搬进来的时候买的，如果说别人是七分精力放在学习，佟夜辉就是十二分，桌上堆满了书和打印的材料，她每天从实验室回来都还要翻一翻再休息。

虽说平常看书也会走神，但今天她完全是看不进去。

佟夜辉点开和岑初一的聊天框，看着之前的消息岑初一依旧没有回复，心里很难过，她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岑初一这个朋友了。

关上手机重新翻开书，看了两分钟后，佟夜辉又打开手机，给憾生拨电话。但无人接听。

洗漱后，佟夜辉接到了憾生的回电。

“今天怎么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啊。”他的话里含笑。

佟夜辉听见憾生旁边还有其他声音。

“你还在公司吗？”

“是啊，所以佟夜辉小同学找我什么事？”

佟夜辉眨眨眼，小声说：“憾生，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柏言，来这里一下。”电话那头一道女声同时响起。

憾生没有回答。

29

夜晚很安静，因堆了太多拼图，房间里的木屑气味常年不散。

时隔几个月，再躺在自己的破床上，佟夜辉睡得并不是很安心。

佟夜辉承认自己躲着憾生有赌气的成分，但她的确不是在生他的气，具体在生什么气，又为什么生气，佟夜辉自己都说不清楚。

那天的那通电话，憾生到最后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佟夜辉想他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没有听见，因为那道女声很响亮，带着一种叫佟夜辉不高兴的亲昵，不过憾生后来又问她，还记不记得喝醉后的事情，佟夜辉不明白为什么提起这个，但她真的不记得了。

挂下电话后，老油的话在脑海里翻来覆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