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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幼光是听陈耳的经历就觉得励志了。她知道自己没有经历过生活的坎坷苦难是因为她幸运，而不是因为这些苦难不存在。

陈耳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她要考虑的比平常人更多，桑幼不能拿自己的思想去框住她。

只是……这要怎么跟叶行远说呢？

叶行远前段时间来找桑幼，也是想问桑幼能不能联系上陈耳，帮他挽回一下。

可是叶家那个情况，学姐进去了不会有多好过。

桑幼深知豪门家庭光鲜背后的弯弯绕绕。

许是夜半不能讲人，桑幼才刚回到家，叶行远又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和陈耳联系上。

桑幼说自己见了陈耳一面，那头叶行远听了马上就要来找她。

他们就在桑幼家里见面。

失恋后的叶行远憔悴许多，桑幼斟酌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不能说陈耳被人包了，还要维护叶行远的自尊心，只能从家庭环境去帮他分析。

“你知道的，梁阿姨的门第之见有多深，你也不想学姐受委屈的吧？妈妈和喜欢的人，学姐她应该是不想你夹在中间为难。”

“就这个原因？”

“这不是一件小事，”桑幼告诉他，“也许你觉得没什么，可是对于女生来说，婚姻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女生对婚姻的看法其实是害怕超过了憧憬，你能保证学姐以后一点委屈都不受吗？”

叶行远握紧桑幼倒给他的水杯，沉默须臾，忽然问她：“那你呢？如果换作是你，以后喜欢上一个宋阿姨许叔叔不喜欢的男人，你怎么办？”

桑幼愣了一下，将他的问题拆解反应后，脑袋里蓦地出现一个影子。

她小声：“……不是帮你解决问题吗？怎么突然问我了。”

叶行远快十二点才走的，明天是个阴天，天上没有星星，桑幼送叶行远到小区外，他临上车前，突然对桑幼说：“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你就会懂了。”

“爱是能抵御一切困难的。陈耳她……只是不够爱我。”

他说得伤感，桑幼也听得伤感。

却是停留在他前一句话。

“没有喜欢的人。”

原来叶行远从前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她喜欢过他。

那长达数年的暗恋，最后以友谊关系画上休止符。

桑幼目送他的车渐渐驶远，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才收回眼转身离开。

夜深深。

她没注意到有个身影站在远处樟树下。

将她的失魂落寞全看在眼里。

对桑幼来说，叶行远过去也就过去了。

不说他和学姐在一起过，就说现在，她对叶行远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像是追着谁跑一样的感觉。

留下的更多是一种对年少时心动欢喜的那段经历的怅然。

第二天是陆宁州生日。

桑幼在某个运动品牌的官网定制了一个粉色的篮球，用礼物盒包装好。还找私房定了一个手绘蛋糕，图案是一个穿篮球衣的卡通小人，小人手上抱着的篮球刚好也是粉红色，球衣上的数字是陆宁州在校队的球员号。

她早上给陆宁州打电话，未接。以为他还在睡觉。

于是桑幼到他家去找他，但是到了地方，敲了好久的门也没人开。她拿出陆宁州之前说怕钥匙丢失放她这的备用钥匙开了锁，屋子里依然是那些熟悉的摆设，但就是不见人。

在学校宿舍？

不管怎样，一切都太反常了，陆宁州以前不会这样。

在桑幼的记忆里，陆宁州还没有失联过这么久的时间。

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替陆宁州担心，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下午一点刚过，桑幼坐在陆宁州的床上又ʝƨɢ打去一个电话，这次终于被接起。

“喂，陆宁州。”电话一接通，桑幼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让她诧异的是陆宁州极其沙哑的一声“嗯”。听起来很疲惫，兴致也不高。

“你……刚睡醒吗？”

“有事？”

语气太冷淡，桑幼一下子就愣住说不出话了。

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这样，桑幼的心像被针细细密密地扎了一样不舒服。

但她克制住了。

她想陆宁州是心情不好，或者刚起床的起床气，不是故意这么凶的。

可是……才起床的话，为什么不在家呢？

“我在你家……”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风扇的声音飒飒吹入听筒。

桑幼等待着陆宁州的回答。

他终于开口：“我回宁州了。”

桑幼讶然，“回去了吗？怎么突然回去……”

“想回来就回来了。”

桑幼这次能确定他的情绪是对着自己的。

“陆宁州，”她停顿一下，“你是不是不开心？”

他说没有。

桑幼还想接着说话，陆宁州打断她。

“你不是在上海？我又不知道你回来，放假了不回家干什么？”

语气冷得桑幼连本来要问的那句“不是要给小朋友上课吗”都没能问出口。

她沉默太久。陆宁州虽然这样说她，但自己也没多高兴。受不了长时间的沉默煎熬，怕再听见她的声音，他就会后悔自己这么凶对她。

是陆宁州先打破僵局，“还有事？没事我挂了。”

“……好。”

桑幼到最后也没跟他发火。

她不太跟人生气，不太会明显地表示自己的不开心。

从小的教育和生长环境束缚着她，她要做最好的舞者，要有礼貌，哪怕是有负面情绪也不能表露在人前。

她胸腔里憋了根弦，捆住她的所有难过。

这个点楼下的小吃店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她叫了碗蛋炒饭，两口后拿着勺子的手逐渐停下来，安静的店里，她的脑海中盘旋着陆宁州的声音和他说那些话时的语气。

一滴泪忽然落到炒饭里，桑幼也被自己突然的情绪返潮吓了一跳，一旦玻璃裂了个口，涌出来的水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委屈。

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桑幼想不明白，也有点生陆宁州的气。

尤其是在她如此期待地给陆宁州准备了生日礼物后。

她只是想帮他过一个生日。

桑幼看着桌子上包装精致的蛋糕盒与礼物盒——蛋糕的归宿是垃圾桶，礼物的归宿是家里衣柜的最深处。

如果他不道歉，她也不要先联系他了。

桑幼回到家，忿忿地想。

第十六章 没有遵守约定

陆宁州确实刚睡醒。

荞市的夏阳正在窗外耀武扬威地跟他打招呼，哪是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回了宁州。

床另一边的夏宽翻了个身，费力睁开眼发现昨晚一起喝酒所以借住在自己家的好兄弟已经醒了，望着窗外不知道发什么呆。

“干啥呢？”他问陆宁州。

陆宁州回神，“没。”

他下床洗漱，走了两步回头，说：“这两天我住你这。”

“啊？”夏宽挠头，不是有家吗？

“酒吧那个兼职，我去。”

夏宽反应过来，“真的啊！不是我跟你吹，暑假人多，赚的是你给那些小屁崽子上课的两倍。”

……

冷水扑在脸上，降了些烈日的暑气。陆宁州看着镜中的自己，懊悔渐渐涌上来。

因为怕被桑幼发现自己没有回宁州，所以借住朋友家；因为一旦静下来就会回想起昨晚的一幕，所以用酒精和占据所有空闲时间的兼职麻痹自己。

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不想放手，也确实自卑。

桑幼悉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和惊喜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们也好几天没联系。

宋茹打电话问桑幼什么时候回去，桑幼刚好接到老师的消息，问她暑假有没有安排，要不要留在舞团帮忙。

能够和更多优秀舞者学习交流的机会桑幼当然不愿意错过，犹豫了一下，想到说自己在宁州的那个人，答应了。

她才不要回去先低头。

一直礼貌乖巧的桑幼也有了脾气，是宋茹教育下不曾有过的生动鲜活。

舞团的日子忙碌，桑幼认识了一些师兄师姐，他们惊叹于桑幼的灵性，桑幼羡慕他们的老道技巧。于是很快熟稔起来。

偶尔，大家还会一起聚餐，热热闹闹的，大家在桌上聊表演或者舞蹈圈的八卦，桑幼觉得很新奇，也很喜欢。

但是白日的热闹会衬托夜晚的孤单，桑幼滑开陆宁州的朋友圈，上面依然是简单的一条杠。

不发朋友圈的人，连他的近日动态也无从窥探。

好几次桑幼手已经点到他的聊天界面或者通话界面了，就是拧着气。

她觉得自己不开心就应该是陆宁州来哄自己的。

因为……因为就是觉得他会来哄自己。

或者说，惯着、宠着自己。

周末师姐又约了局，这次不一样，带了些新朋友，饭后大家要去酒吧。桑幼不想去的，因为陆宁州之前说那地方乱，让她没事别去。

师姐开玩笑道：“去不了？男朋友管着呀？”

桑幼马上就想到陆宁州。

“没，”桑幼说，“很少去酒吧，你们玩的那些我不会。”

“多去几次就熟练啦，走啦走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