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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酉时了。”春姚答。

蒋柠沉默片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有什么要紧事找来吗？”

傅离如实道，“西州出事了，我揣测着你大抵会在幽州或者清河，便先来离京城较近的幽州看看。”

蒋柠抬头看向他，“西州出了什么事？”

“秦锦，意欲举兵造反。”

蒋柠神情没有太大的波澜，似乎并不意外。

“你不惊讶？”傅离对于她的反应有些没有料到。

蒋柠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春姚立即蹲下身为她穿好鞋子。

“有何可惊讶的？秦锦那样年轻，心中岂会没有野心？”

他能杀了秦家满门，焉不知他的本性是什么？

秦锦，绝非表面那般对自己乖顺效忠。手中握有权势，势必会做一些动作。

可自己既然一早猜到，又岂会没有防备？

第216章 算无遗策

“阿柠，你打算怎么办？若是你需要，我可以立即出征讨伐西州。”

蒋柠沉默片刻，推开窗子望着外面的雨色，须臾道，“回京吧。”

春姚有些诧异，如今夜二公子的丧事还没有办完，陛下竟然不留下来，等到起灵下葬后再离开？

心中实在是没忍住，春姚问了一句，“陛下不回夜家再待几日吗？”

蒋柠声音平静，“那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镜安哥哥死在了她的怀里，最后一刻是她陪着他的，又何必注重那些规矩体统？

更何况如今夜家乱作一团，她去了也只会让夜老伤心，何必去呢？

傅离没多说什么，“去准备马车吧。”

春姚颔首，“是。”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见马车停在了外面。

蒋柠上了马车，是傅离亲自在外面驭马回京。身后，跟着的是装扮成侍从的南衙禁军。

一路上，蒋柠都一言不发，安静的让人心疼。

春姚明白陛下心里不舒服，越是这样平静的样子越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此刻，她宁愿陛下痛哭一场。

可是陛下的眼泪，好似流尽了。

❀

京城淮南王府

“王爷，如今外面的人都在说我们淮南王府染了瘟疫，整个府邸的外面都被禁军的人看守着，会不会是......”

颜奕站在院子里看着飞鸟飞过，忽而笑了笑，“除了阿姐，谁还有这个胆子围了淮南王府？”

阿姐，终究还是知道了。

定然是李青被她抓住了。

侍从焦急道，“那怎么办？陛下定然是知道了李青的事儿！我们，要不要做什么准备啊？”

颜奕无所谓道，“做什么准备？整个南境都是阿姐的，我还能手眼通天不成？”

“伤害了阿姐最重要的人，我已经没有未来与希望了。”

侍从身子一僵，“王爷，你不会是要.......”

颜奕闻言忽而笑出了声，“想什么呢，我才不会死呢。若我死了，北境那帮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才不会让那帮人得意让阿姐为难呢。”

即便阿姐回来，也不会杀了自己的。

她如今是女帝，不是公主。

做任何事儿都不会为所欲为，会考虑后果。

可即便如此，自己怕是也再出不去这王府半步了。

不过嘛，也值得！

借由一个夜镜安阻断了夜荀的路，至少拉下了一个情敌不是吗？

阿姐生性凉薄冷情，却也重情重义。偏偏是这样的人，最是让他执着这么多年。

“输了。”

输在了自己的不谨慎，让李青跑了。

若是李青没有被抓住，他明明还可以将傅离拉下来的。

好生可惜。

“别那么低沉。虽然王府被围了，但衣食供应不缺，阿姐并非真的要治我于死地。”

至少，他找到了夜镜安将他带回来，让阿姐高兴了一下不是吗？

基于这一点，自己也不会死的。

❀

半月后，一辆马车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蒋允知晓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金銮殿，看着皇姐果然是回来了，“陛下怎的独自回来了？夜二公子呢”

虽然外面都在传扬夜二公子是得罪了陛下，才会让陛下在受封大典的当日取消了大典。

可是他知晓，他这个皇姐绝不是因为夜镜安得罪了她。

不然，也不会独独带着夜镜安去了行宫。

不，不是行宫，大抵是借由去行宫‘养病’，其实去了别的地方。

“他在幽州。”蒋柠平静回答。

蒋允单眉轻挑，“幽州？不回来了吗？”

难不成那夜镜安不想在皇姐身边？不想当皇夫了？

蒋柠见他百般疑惑，“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蒋允愣了一下，一瞬间明白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人，死了？！！

不是好好地吗？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好端端的一个人！

只是瞧着皇姐这番平静的样子，他不敢多问什么。

就是这样平平静静的样子，最是让人莫名的惶恐。

“陛下，您没事儿吧？”蒋允担忧的问了一句。

蒋柠面色浅淡，“我总要活下去，即便心中伤怀，也不能再像从前一般。”

因为没有退路了。

从前有父皇，可如今她一无所有。

蒋柠道，“西州最近还有什么消息吗？”

一番话转到了正题上。

蒋允立即道，“有。前几日西州送来一封信，当真是大逆不道。”

“说来听听。”

“秦锦说他可以不反，但请陛下退位，独自前往西州。”

这番话他没有直言，信上也是这般写的。

但具体是什么意思，无非是秦锦想要皇姐，以谋反为威胁。

西州拥兵八十万，不是小数目。若真的要反，南境必然动荡不安，不弱于与北境那一战。

“陛下从前将秦锦当做质子送到清河的时候给他服下了噬阳散，可是在秦锦回了西州解决了西州动荡之后，便将解药给了他还封他定安王。”

“如今秦锦谋反，正是仗着自己不会受到别人的掣肘。”

蒋柠沉默片刻，眸光若秋水潺溪，看不出什么情绪。

许久，她道，“秦锦这般年轻，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心甘情愿安稳守在西州？既是如此，我又岂会不防？”

蒋允有些不明所以，“如何防？再次下毒吗？如今应该难以给他下毒了。”

秦锦既然生了反心，如今西州必然密不透风。想要做一点动作，怕是难如登天。

“当初送去西州的噬阳散解药，确实是解药无疑，可我从未说过那是可以彻底解了毒的解药。”

她封秦锦为藩王，是想要他安定守住西州。

可若是他起了不臣之心，自己也有退路。

“陛下的意思是......”

蒋柠敛眸，“那解药只是一年的解药。若是一年之后没有再次服下解药，秦锦必会暴毙而亡。”

“我将他送到那个位置，若是没有一点打算，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只可惜自己小觑了秦征的血脉，秦锦身为他的儿子，依旧是传承了不安分的血！

即便没有自己，秦家父子也不会安安稳稳的镇守西州。

自己，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此次满足秦锦，日后呢？

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蒋允看着眼前的女子，忽而明白了父皇为何将南境交给了她。算无遗策，好像曾经的父皇。

眼下即便秦锦依旧攻打，剩余的时间他也打不到京城。

他这位皇姐，当真是让人佩服。

第217章 接他回侯府吧

蒋柠亲自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