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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住了脸，声音哽咽道：“我应该早点发现的，早点发现她的不正常，不然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宋时韫仰躺在病床上，听着时千帆不住的抽泣声，眼神空洞。

原来陆诗雨的死，是他一步一步造成的啊。

宋时韫想：他的所作所为就像一把锋利的快刀，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屠夫在陆诗雨的身上刮下了一片片血淋淋的皮肉，直到她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他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良久，他说：“陆诗雨她……不是答应了手术吗，为什么她会……”

宋时韫光是想想那两个字，身体就如同被扎了两刀一般疼痛，他无法把那两个字说出口，于是他只好含糊道：“……呢？”

时千帆听到他说的话后猛地抬起了头，他双眼充血，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有、脸、问？！”

宋时韫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修长的手指把床单攥出了细密的褶皱。

他忐忑地问：“……什么意思？”

时千帆说：“我们安排了除夕那天给她做手术，就在手术前的前一个小时！那时我正在手术室内紧张地做着准备，却突然听到了尖叫声。”

“我跑出去看，发现时有人跳楼了，我连忙去找诗雨，因为她马上就要手术了，术前心情很重要，我不想让她因为有人失去生命这件事情感到难过。”

时千帆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但是，当我走到她的病房的时候，却发现她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还大敞着……我才知道，原来……”

时千帆泪流满面：“原来是她，从那里跳了下去！”

“明明我刚在不久前就去还去过她的病房，让她不用紧张，可是她却在打了一通电话后，竟然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这样跳了下去！”

除夕那天……电话……

宋时韫近乎胆怯地想：不会的，不会的，陆诗雨不会这么残忍的。

但接下来时千帆的话打破了宋时韫的天真，他残忍地说：“是你。宋时韫，是你把陆诗雨害死的！你这个杀人犯！”

宋时韫的世界顿时天塌地陷。

陆诗雨在时千帆刚开始说这一切的时候，就想阻止他，但是不论她怎么努力，那些她曾经极力想要隐藏的过往就这样展露在了宋时韫的眼中。

看着宋时韫崩溃的表情，她的心中没有报复的快意，没有解脱感，更没有看着那曾经冷静自持的男人露出脆弱内里后的幸灾乐祸。

她仅仅觉得有些无奈罢了。

当然，她并不是圣母，要说不恨，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细细想来，她到如今所承受的一切，那所有事情的开端，不过是一个小男孩对一个孤单的小女孩所散发的善意罢了。

不论是之后她在火场中极力挽救宋时韫的生命，而导致自己受伤；

还是不顾宋时韫的想法，就仅仅因为自己那自私的爱意，就强行嫁给了宋时韫，之后所受的冷待和侮辱；

亦或是最后选择解脱时的纵身一跃。

不论是高兴、悲伤、亦或者是痛苦，都是她因为那份让她感到十分温暖的善意而做出的选择。

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任何人强迫她，也没有任何人来为她做选择。

所以事情到如今这番田地，其他人只是推动，而她，才是做出最终决定的那个人。

所以……

“宋时韫，不要再为这件已经彻底画上句号的事情而痛苦纠结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选择，接下来，你走好自己的路就足够了。”

陆诗雨温柔的声音没有传到宋时韫的耳中，宋时韫却突然说话了：“陆诗雨，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对不对？”

陆诗雨飘到宋时韫身边，轻声道：“对。”

宋时韫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回复，他眼神失落了一瞬，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他在时千帆惊异的眼神中继续道：“我……我曾经说的话都是假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只是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陆诗雨说：“我知道。”

“我没有忘记我们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我甚至还悄悄买了礼物……我不过只是一想到你是他们逼我娶的人，我就感到很不舒服……我不想这样。”

“……嗯。”

“那二十万，也不是为赵伊人花的……那条手链，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能想象到它带在你身上会是多么好看。可是陆伊人在我旁边念叨了很久，还说了你的很多坏话，我就……就把那条项链给她了。”

陆诗雨看着宋时韫委屈得如同被抢走了喜欢零食的小狗，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他乌黑柔软的头发，但是她半透明的手却穿过了宋时韫的头。

陆诗雨愣了愣，她抬起手来。

金色的阳光从她半透明的手掌中穿了过来，落在了地上，如同一滩金色的水洼。

越来越透明了。

陆诗雨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不知道是释然还是悲伤。

明明是她自己做的选择，但当真正接近死亡的时候，心中还是复杂无比。

陆诗雨此时复杂的心情，宋时韫并不知道。

他还在说着：“我当时说的娶你完全是我妈妈的遗愿，也是假的。小时候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像个洋娃娃一样。”

“我那个时候就想，我一定要保护好你……可是那件事之后，我就把我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赵伊人身上。”

宋时韫抿了抿嘴唇，痛苦道：“要是我能早点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你，是不是，我我们今天就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陆诗雨笑了笑：“可是世界上没有回头药可以吃。”

宋时韫明明听不见，但他这次的想法总算和陆诗雨同频了：“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回头药可以吃。”

陆诗雨惊奇了一瞬，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有，赵伊人到我们家的那天，其实我并不想带她回去，可是她一直缠着我，还拿小时候她救了我的事情扮可怜，我没有办法，才带她回去的。”

“我去书房拿东西，让她在客厅等我，却没想到她竟然把你的所有东西都拿出了。我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当时你我问是不是我让她干的，我也就承认了，但其实我、我真的从来没有产生过让她替代你的想法！”

“可能在我不知不觉中，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陆诗雨看着宋时韫格外认真的眼神，本该被触动的内心却没有了任何涟漪。

正当宋时韫四处看着想要找到陆诗雨的身影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时千帆说话了。

时千帆狐疑地看着他，说：“你……疯了？”

宋时韫没有理他，而是愈发急切地在病房里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时千帆看着行为举止怪异的宋时韫，有些警惕。

他带着深深的恶意道：“你可别真的疯了，要清醒着，才能切身体会到她所承受的痛苦。”

宋时韫听到这些话，这次转过头来看着他，他有些迟疑地说道：“体会……她的痛苦？”

时千帆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是的，难道你不想知道吗？诗雨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打击？”

宋时韫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满脸灰尘，但眼神却格外清澈灵动的小女孩，又想起陆诗雨苍白憔悴的面孔和疲惫不堪的神情。

他点了点头，说：“我想。”

陆诗雨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情的发展，她不明白事情怎么朝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