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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柴房里满是灰尘，不见天日。

殷朝歌被关进来的第三日。

柴房门被打开，洛夜川逆光出现在门口。

“我找到倩儿了。”

殷朝歌多日未进食，虚弱地靠在柴堆边，闻言扯了一抹笑：“那是不是也该还我清白了？”

“还你清白？”

洛夜川却轻笑一声，一步步走到她身旁，眸光冷凝：“我们是在出城的队伍里找到倩儿的，她跟几名大靖女子被捆绑在轿底暗箱，如果没被发现，就要被当做奴隶送往辽北了！”

殷朝歌拧了眉：“这与我何干？”

“经过审问，那领头的两名辽人正是你们辽北派来的奸细！”

洛夜川陡然呵道，他紧紧掐住殷朝歌的下巴，眼底几乎要冒出火来：“可巧的是，你猜他们在大靖的聚集地在哪儿？”

“就在你买下的那处庄子里！我亲自带兵去一网打尽的！”

“殷朝歌，事到如今你还有何狡辩？！”

他狠狠甩手，殷朝歌的脑袋磕在柴堆上，叫她眼前发晕。

她还要解释，洛夜川已经不想再理她，扬声喊人——

“来人！将这辽族细作绑去官府！”

证据确凿，殷朝歌百口莫辩。

不论是洛夜川还是大靖官府，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京兆尹扔下令签便定下了殷朝歌的死罪！

被押送去刑场的路上。

殷朝歌单独关在牢笼中，路边围观的百姓将手里的烂菜叶鸡蛋尽数砸向她！

“辽族细作！罪大恶极！去死吧！”

臭鸡蛋液顺着殷朝歌的脸颊流下。

她被粗鲁拖上刑台，目光却只定定望着台下的洛夜川。

“时辰已到！行刑！”

随着令签落地，刽子手高高举起大刀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

马蹄声疾声骤起，一道凛冽男声传来——

“住手！我看谁敢动我大辽公主！”

第5章

身着辽族服饰的少年飞身上刑台。

弯刀一闪，便解除了殷朝歌身上的铁链。

她眼露诧异：“蒲察晟？来的怎么会是你？”

蒲察晟乃是辽北大将，无召不可轻离大营。

“公主有难，蒲察晟万死不辞！”

蒲察晟眼中情愫闪动，恭敬对她跪地行礼。

跟在他身后而来的，还有靖国的鸿胪寺卿，足以证明两人的身份！

台下，洛夜川诧异至极。

殷朝歌竟是大辽公主！

难怪他查不到她在辽北的身份……

一阵风刮起，不等他反应过来，脖颈便骤然一冷。

蒲察晟手持弯刀，再动一下便能割下洛夜川的项上人头。

“洛夜川！你当初分明答应过会好好照顾公主，如今你竟这般冷眼旁观？！”

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洛夜川心下凛然。

难道……自己真的和殷朝歌在一起过？

蒲察晟红着眼将刀往前送了几分：“回答我！”

洛夜川回过神，却是毫无畏惧，只负手不言。

就在蒲察晟即将挥刀的一瞬。

“蒲察晟！放下刀！”殷朝歌倏地出声。

她看向洛夜川的目光哀伤无力：“他失忆了，不记得我了。”

殷朝歌撑着身子踏至洛夜川面前，挤出一抹笑来：“洛夜川，如今你信我是清白的了吗？”

洛夜川抿紧了唇：“殷公主既身份高贵，何必屈尊隐瞒身份，引来如此闹剧！”

一句话的，如刀般刺入殷朝歌心口。

痛得她竟半个字都说不出。

僵持间，一旁的鸿胪寺卿上前来：“殷公主受惊了！陛下命臣来接您去行宫休养！”

殷朝歌没再多说什么，跟着人离开。

洛夜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回神。

三日后，皇家宫宴上。

“恭迎辽北公主入殿——”

随着宦官的一声高呼。

辽北使团踏入殿中，声势浩大。

“辽北公主殷朝歌，率辽北使团，见过大靖皇帝。”

为首的殷朝歌一身辽北王室装扮，虽是女子，却气势逼人。

满殿烛光在这一刻似乎都落在她身上，光芒曜人。

坐在臣属席位的洛夜川抬眼看去，眸色复杂。

殷朝歌与大靖皇帝相谈甚欢，宴席结束时。

大靖皇帝道：“殷公主，我们靖辽两朝交好数年，这次你带了辽北之礼，我们靖朝必要还礼，你有何想要的，尽管开口！”

满殿公卿瞩目中。

殷朝歌目光定定落在洛夜川身上，伸手一指。

“本公主不要别的，只要他同我回辽北！”

七日后。

洛夜川得到皇帝圣旨，以使臣身份随大辽公主前往辽北。

圣旨上只有去时，却无归期。

临别之际，洛倩儿送到城门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洛夜川心疼不已，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倩儿，你好好在家等我回来，到时我定会将欠你的那场婚事，补办得盛大周全。”

殷朝歌望着他们依依惜别的模样，心下骤缩，刺痛不已。

现下，她仿佛成了拆散他们这对有情人的恶人。

见状。

一旁的蒲察晟眉头蹙起，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公主，我去杀了他！”

殷朝歌伸手阻止：“他人都要跟我回辽北了，你杀了他我岂不是白寻他一遭？”

“他这般忘恩负义，公主倒不如没寻着他！”蒲察晟俊朗眉眼从未如此冷冽。

殷朝歌沉默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那边的洛夜川与洛倩儿道了别，冷着脸走了过来。

他问：“殷公主，当初你说的话是否还作数？”

殷朝歌细细看他眉眼，声音沙哑：“我同你说的每句话，永远都作数。”

洛夜川遂拱手行礼：“公主曾与我说三月为期，若到了辽北，在下还是不能恢复记忆，届时就请公主高抬贵手，放我回来与倩儿夫妻团聚！”

他说的话看似公平，却透着绝不可能久留辽北的笃定。

风吹得殷朝歌的眼睛发涩。

良久，她看着洛夜川，答应了下来：“好。”

带他回辽北，本就是她做的最后一次赌注！

第6章

一行人就此启程回辽。

直至两国交界地。

殷朝歌驾马与洛夜川并肩同行，指着前方戈壁上如蓝宝石般的大湖道。

“到了月牙湖，便是我大辽国界。”

洛夜川眸色沉沉，并不搭言。

他反应平平，殷朝歌却不气馁，又轻声道：“你不记得了，月牙湖是你我初遇的地方！”

那时洛夜川遭遇沙尘暴，从荒漠逃至月牙湖。

从荒漠逃生回来的中原人一见到湖水，往往得意忘形，长期的缺水让人恨不得扎入水中，从而溺水身亡。

若不是殷朝歌救下了他，月牙湖中大抵又要多洛夜川这一具白骨。

“当时你浑身是伤又呛了水，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殷朝歌正回忆当初，洛夜川听着，却忍不住嗤声：“公主，您要编故事也该编个合理的。”

他眸色冷冷：“温某水性尚佳，即便真溺水也能自救。”

“可……”

殷朝歌下意识想解释。

但看进洛夜川盛满厌恶的眼里，话却卡住了。

洛夜川又淡淡道：“况且被辽人救，在下倒不如死了更痛快。”

话落，洛夜川驾马先一步往前。

殷朝歌面上却血色尽失，伫立原地许久。

他竟厌恶她至此！哪怕死都不愿和她有关系？

天色渐暗，众人扎营月牙湖边。

洛夜川坐在湖边篝火边，不知在想什么。

殷朝歌走过去，洛夜川见了她便起了身，作势要离开。

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叫他避之不及。

殷朝歌心下凛然，出声叫住他：“等一下。”

洛夜川脚步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本公主让你站住，听不见吗！”殷朝歌拔高了音调。

以公主身份压他，洛夜川才算是停下了脚步，他拧着眉回头行礼：“殷公主有何吩咐？”

他态度恭敬又冷漠。

殷朝歌嗓子眼酸涩不已，只好说：“陪我走走。”

“夜深露重，公主该早点休……”

“本公主命令你陪我走走！”

她颤着嗓音打断了洛夜川的话，率先朝前走去。

身后的男人停顿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来。

殷朝歌心中唏嘘：可笑！她如今居然要用强权才能和心爱之人共走一段路。

说是陪她走走，洛夜川便当真只是陪她走走，吝啬得连半个字都不同她讲。

殷朝歌心里刺痛无比。

终究先停下脚步：“……你走吧。”

听见这话，洛夜川踏步就走，毫无留恋。

忽地，脚下细沙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殷朝歌直觉不对，转身就见一条几乎与沙漠混为一体的蝮蛇，吐着信子从背后朝洛夜川攻击而去！

“小心！”

殷朝歌大惊失色，洛夜川却充耳不闻，脚步不停。

千钧一发，殷朝歌朝前一扑，那蛇一口咬在殷朝歌的手臂后，当即窜走！

直到这时，洛夜川才意识过来发生了何事。

“殷朝歌？”

他不可置信的迅速抱起她回了营帐。

所幸，蛇毒未伤及性命，医官很快处理好。

下一刻，蒲察晟的弯刀便愤然抵在了洛夜川的脖颈上：“你该死！公主只要跟你在一块就绝没有好事！”

洛夜川阴沉着脸不动分毫。

“住手！”

殷朝歌白着脸呵斥。

蒲察晟却没收刀，红着眼看向殷朝歌：“公主！这中原人都将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