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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水润润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林清池的呼吸，体温。

　　在林清池的注视下，他犹豫了半晌后，闭上眼快速说:“我已经死了六百年了，我早就不会笑了，笑起来很丑。”

　　“不丑。”林清池伸手抚上他冰凉的脸，轻声道:“我永远都是你的，在我面前，你想要笑还是哭，都可以，懂吗？”

　　席岂南睁开眼，怔了怔。

　　随后他点了头，“我懂。”

　　林清池微眯眼眸，试探着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他一下。

　　席岂南眼睫颤动着，像振翅的蝴蝶，他握紧了手没躲，恍惚间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是一只厉鬼。

　　没有体温，没有呼吸，更没有温热的能够跳动的心脏。

　　感受着落到唇上的触感，席岂南闭上眼，心里乱如麻。

　　看了那么多电影，他除了知道看到玄门中人要跑外，还明白了，人鬼一定会是殊途。

　　他不能害了陛下。

　　林清池不知他心里所想，轻轻吻了一下他，就起了身，“以后不准再看那种东西。”

　　“……嗯。”

第50章 家养厉鬼5

　　晚上林清池睡着后，席岂南抱着林清池给他买的玩偶，悄悄下床，在窗边站了一夜。

　　他的陛下是活人。

　　他很庆幸，陛下还有以前的记忆，还记得他。

　　六百年前自戕时，他的执念是没能见陛下最后一面，但现在他见到了，就该离开了。

　　自从带他回来，陛下每日都会看到鬼——林清池没有特意掩饰，席岂南早就发现了。

　　一个活人，日日见鬼，早晚会被鬼气侵蚀，丢了性命。

　　何况还有他这只厉鬼在。

　　席岂南舍不得，不想走，可再继续待下去，鬼节又快到了，他担心，林清池会出事。

　　手机在茶几上放了一天，席岂南没有打游戏，也没有给林清池打视频。

　　在林清池快下班回来时，考虑了一天的席岂南，走了。

　　不告而别。

　　他怕见到人，就走不了。

　　*

　　林清池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席岂南跑了，玉佩也不见了，她没有生气，照样和以前一样吃饭洗澡，到点睡觉。

　　第二天，席岂南没回来。

　　第三天，席岂南没回来。

　　一个月后，他还没回来。

　　林清池一点都不生气，两天后，她给家里装上了监控。

　　她等了三天，开始不耐烦的时候那只笨鬼出现了。

　　席岂南给她家里擦桌子，扫地拖地，上下打扫了一遍。

　　等做完了，又跑了。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那天是七月五号，一个同事生日，下班后，大家一起去了酒吧。

　　林清池这个身体酒量不好，喝到一半就认不出人了，去了个洗手间回来，在走廊抓了个男生，给带进了空包厢。

　　只是不等她把人扒干净，席岂南就现了身，把那男生丢出去，委委屈屈地盯着她看。

　　林清池晃了晃脑袋，全当没看见，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玉佩又老老实实地出现在了她的衣兜里。

　　但席岂南一直不现身。

　　七月半鬼节，林清池请假没去上班，在家里睡了一天。

　　林清池做了个梦。

　　……

　　大禹，景帝二十七年。

　　三月，桃镇春雨绵绵，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眼看天色已晚，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来，林清池索性关了书斋回家去。

　　走到半道，突然间雷鸣电闪，林清池怀里抱着书本，原本还慢悠悠的步伐，立即加快了许多，更是选择了抄近道。

　　怀里的书可都是孤本，是为县丞大人寻的，不容有失。

　　林清池快速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走出巷口远远地便看见了家门，她身高腿长三步并作一步，紧接着脚步却一顿。

　　轰隆隆——

　　黑云压顶，赤色的闪电划破天空，白光照耀下，林清池微眯双眼，看见自家大门前，蹲着一个正瑟瑟发抖的人影。

　　乞丐？

　　林清池皱眉快步靠近，正要开口，突然又是一道雷鸣。

　　震耳欲聋间，白光有些许刺眼，那一个人影显露出来。

　　“呜……”

　　低得不能再低的呜咽，那门口蹲着的是一个少年，衣不蔽体，头发散乱，双手青紫交加，颤抖着捂着自己的耳朵。

　　他紧闭着眼睛，唇角破裂，右脸高高肿起，五指印清晰可见，左脸上虽然没有伤，却有两三道浅淡泛粉的疤痕。

　　而他的眉心，却有一抹翠色。

　　不过短短一刹那的功夫，林清池竟是看得那样的清晰。

　　雷公电母似乎偷懒去了，黑云仍在，却不再打雷闪电。

　　只剩下风雨还在继续。

　　林清池四肢僵硬地站在几步开外，眸色暗沉，眼底翻腾着难以分辨的情绪，怀中的书本被风吹得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许是夜太安静，那少年闻得此声，蓦地抬起头，那一双潮红的含着惊恐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撞到了林清池的眸中。

　　“……”

　　*

　　吱呀——

　　房门推开，暖意扑面而来。

　　“坐好，别乱动。”林清池将人放到床榻上，放了书，脚步不停地转身往外走。

　　少年眨了眨眼，素得没有一点刺绣的罗帷，小得只能睡一个人的木床，靛青色的被枕，缺了两个角的桌子，两张木凳，一个炭盆，这些摆设，无一不在表现出主人的清贫。

　　该是一介布衣。

　　少年咬了咬唇，起身就想离开，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前，打开门，不等他踏出去，雷鸣骤然又响起，雨势大得吓人。

　　天色又黑又沉，看不到半点星辰，前方像是有一只怪物正长大嘴，等着他自投罗网。

　　少年呆滞地看着雨幕，脸上有些茫然无措，半晌，捂着手臂慢慢地挪回了床边坐下。

　　就等雨停吧。

　　半刻钟后，林清池进来将少年抱起，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到隔壁厢房。

　　看着浴桶中雾气腾腾的热水，少年的脸色微变，张着嘴努力想要发出声来，可他似乎在忌惮着些什么，又很快抿紧唇。

　　“家里没有男子的衣服，”林清池放下他，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惊恐，冷淡道，“待你清洗干净后，今夜先穿我的衣服。”

　　说罢，她转身离开。

　　听到关门的声音，少年身体一颤，缓过神来，朝浴桶另一边一看，那里确实摆放了一身女子的衣袍。

　　*

　　灶台上有早上买的鱼，林清池生了火，将鱼清洗干净先煎了煎压碎，然后放调料放水煮一刻钟，再将骨头残渣捞出，盛出汤来。

　　刚炒好菜盛好饭，身后就传来动静。

　　林清池回头，见穿着她衣服的少年手忙脚乱地捡起碰落的木柴，一张青紫交加的脸蛋上，像小鹿似的一对眸子怯生生地看着她。

　　林清池视线在他右脸上多停了两秒，很快就收了回去，端起饭菜往正堂里去。

　　少年张了张嘴，歪歪扭扭地跟上来。

　　身后的脚步声一轻一重，林清池眼底更是黑不见底。

　　除了脸，腿上也伤了。

　　“坐下，喝完。”

　　一碗浓白香郁的汤被推到面前。

　　林清池收回手，端起碗开始用饭。

　　“……”

　　少年站在桌边，看一眼林清池，看一眼汤，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只是这样看着，胃里就开始泛酸水，可怜得紧。

　　少年咽了咽口水，突然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女郎大恩，这汤就不必了，既然不再打雷，我就先，先离开了。”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声音也听着有些古怪……就像是老人家垂垂老矣时的嗓音。

　　该是喉咙也受了伤。

　　说完，他见林清池不动，再次行了一礼，留恋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汤，竟真要往外走。

　　砰！的一声。

　　林清池拍了桌子。

　　少年吓得身子僵住。

　　林清池望着他的背影，冷道:“别再让我说第二次，回来坐下，把鱼汤全部喝完。”

　　少年沉默。

　　良久，他背对着她道:“我观恩人家中有笔墨纸砚，猜测恩人是读书人，”他顿了顿，慢吞吞回过头，“我，我乃是罪人，继续留在您家中，会给您带来祸事，今日之恩……”

　　“来日以身相许？”

　　少年话音一滞。

　　林清池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无耻，放下碗筷，起身一手托背一手托腿将人抱回来。

　　她神色平静，不理会少年的惊呼，将人放到椅上，端过温热的鱼汤舀起一勺吹了吹。

　　然后，

　　“喝。”

　　她当真是惜字如金。

　　少